天光微涼,中軍大帳內仍是燈火通明,公孫念靠著握睡著的坐騎,小聲打著盹兒,猜猜拿著小皮鞭,煞有其事地蹲在椅子上,見著江拾燈偷懶,就上前給一小鞭子,可是拿著雞毛充當起了令箭。
滿手的泥漿,江拾燈白眼翻了一整個晚上,拿著露離和公孫念所形容的樣子,折騰了半天,大約成了十幾個陶塤,或多或少,都有些差距,結合著自己幼年時期的印象,硬著頭皮繼續改著,心思卻還是想著當年那晚的情形。
年少時無知也罷,現在得知那空穀玉塤的法力,將那時困惑不已的事,猜了個七七八八。師父那年經過,估計並非偶然,或是那作怪的教書先生,或是自己昏迷前瞥見的那一尾妖精,吹響那空穀玉塤時,恐怕已經是解決了些許的事件。
聽露離的敘述,玉塤的力量是以憂思為食,滿足其因追悔未完成的願望一事,倒是件人人向往的寶貝,又因其受紫微星神力影響,落入不軌之人手中可能會禍國殃民,所以師父才將其妥善收藏,再未見過天日,自己也雲遊四方,漂泊不定。
江拾燈正這麼想著,手上的活沒斷,但是小鞭子“啪”地一聲,又落在了腦後,估摸著是猜猜見他出神,果斷出爪,這一下可能因為灌了冷風,抽的是生疼,轉身捏住猜猜,恨恨地道:“你這小東西也狗仗人勢,是吧?”說罷拽著尾巴,戳他的肚子,猜猜不樂意地吱吱叫喚,吵醒了朦朧睡意的公孫念。
先伸了個懶腰,揉揉惺忪的睡眼:“采花賊,你又欺負猜猜了?”話剛說完,瞧見江拾燈手上剛成型的東西,兩眼直放光。
“嗯,像。”搶過他手中的半成品,嘴裏嘟囔著:“真是像,當時隻是聽說過采花賊的本事,卻沒親眼見過,這形狀還真是分毫不差,隻是聽其描摹畫樣兒就能如此,不簡單啊。”
江拾燈黑線,看著自己純白袍子上的泥點,無奈搖搖頭,也站起身來,撩開帷帳,看著已經整合出兵的一小連隊,正在由齊暄訓著話,一個個威武昂揚,煞是勇猛,隻是一部分不大像中原人。
“兵戰西起蠻夷,自然多是些赫照族人、苗人和蒙古人居多咯。”似乎是看出了江拾燈的疑問,公孫念捧著那個滿意的陶塤,也走出帳篷,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呼吸著晨間新鮮的空氣。
“幾年光景,擴兵如此,當真將才。”江拾燈看著不遠處的齊暄,覺得有哪裏說得還不大準確,重新補充道:“不,恐怕,不隻是將才。”
一聲令下,連隊呼喊著口號“嗷嗚”地便衝出了營地。
但看他們身上隻有前甲,江拾燈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騎兵輕甲,不會過於托大危險嗎?”
“江兄容稟。”說這話,齊暄已經注意到了這邊,連隊出營之際就緩步走了過來:“說起這騎術打仗,多以蒙古人擅長,與之多方交戰下來我也有所發現,他們之所以能夠來無影去無蹤,勇猛無比,除了自小長在馬背上,體格強健,便是這輕甲的作用了。”
“中原人打仗騎兵都輜重甲,行軍過於沉緩不說,兩兵相接起來,也不如蒙古鐵騎靈活,幾年征戰,我部現也有多員蒙古大將,他們作戰皆隻穿前甲,即護住胸前即可,在蒙古人看來,隻有衝鋒,不勝便死,斷沒有被追逐身後之時,所以後背完暴露也無妨。也正是這股子英豪之氣,讓這支大軍所向披靡。”
江拾燈這次打心眼裏佩服,胸懷海容,機製擅兵,這齊暄確實不可小覷,不過轉念又有個問題,忍不住問出了口:“既然蒙古鐵騎如此勇猛,將軍是如何將其挫敗收服的?”
齊暄笑笑:“善戰、慕強皆是他們的優點,何況,雖甲胄在前,隻要削其首,便可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