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真相大白(1 / 1)

一時間,堂內嘩然,紛紛對曹禺其人的慘死表示同情,對凶手致死的方法表示痛斥。

“太傅大人在上,這恐怕,就是都督殞命的根源所在。”幹瘦老頭將釘子用白布托著,跪在龐懿麵前,自以為完好了差事,卻沒看見太傅已經鐵青了的臉色。

“就算如此,也隻是說明不是內傷造成的死亡,並不能解除齊暄不曾殺人或縱凶殺人的嫌疑!”龐懿依舊嘴上不饒人,再看向黎開的目光已經帶有些許地敵意。

黎開並不著急,聽著程煜轉述公孫念的解釋,在屍體麵前淺蹲下來,看著上麵大大小小的痕跡和手腕腳踝處的青紫,話語卻是拋給了幹瘦的仵作老頭:“敢問仵作,這屍體上深深淺淺的是何物?”

“是屍斑。”

“因何形成?”黎開接著問道。

“因鈍器大力衝撞身體,或者捆綁,造成的淤青,人死之後血不循環,聚而不散沉積在屍體表麵或下方之物。”

“那是否可以以此判斷是死亡之前何時形成?”黎開步步緊逼。

“可根據其形狀、大小和顏色的深淺辨別。”

“那可能辨別人死於何時?”

仵作聽到黎開有條不紊的問題,也沒深想,又粗粗檢查一遍屍體情況脫口而出:“大約死於兩日前。”說到這,人群中又嘖嘖有聲。

“兩天?都督身死的消息不是幾日前就張榜廣而告之了?還說元凶小侯爺在逃。這麼說來,那時人還沒死,公告就出了?”

黎開得到事前預想的印證,有聽聞了現場諸多疑慮之聲後,心下大定,用禪舒鏡指了指屍體的手腕腳踝,上麵較為淺顯得痕跡繼續道:“除了這兩處捆綁的痕跡可看出時間較長之外,其餘的傷痕是否都是臨死之前造成?”

仵作這時也分不清到底該看誰臉色,聽誰的,如何圓說,索性也就照實情而言:“不錯,死者身上的兩種屍斑,一是至少月前捆綁所致,二是死前毆打所留。”

“如此一來。”黎開站起身來,麵向眾人:“是否可以這麼認為,月前軍中確實有不明原因將都督大人囚禁,但未曾暴力相向,反而是都督得到自己聽到身死的消息,回到陪京想要推翻不實言論之時,遭到毆打致傷,又被人滅口喪命。”

“也就是說。”黎開稍頓了一頓:“不僅齊暄身負嫌疑,在場諸位,甚至陪京中人都有殺害曹禺都督的時間與機會!”

此記可算是險中求勝,以屍斑為證,雖說曹禺身上棍仗之傷並非是致死的成因,但屍體不會說謊,屍斑形成的樣子可追溯其形成時間和死亡時間,他們隻想著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囚禁私刑,以致朝廷命官身亡之罪栽贓給齊暄,情急之中卻忘了,此舉也恰恰暴露了曹禺死亡的真正時辰。

“哼!”龐懿冷哼:“即便如此,他齊家有殺人動機,仍然是最大嫌疑者。”

黎開轉身,向太傅龐懿深伏一禮·:“請恕黎開年少妄言,太傅恐怕忘了,都督身死的消息公告,在其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發布,這樣看來,張榜廣而告之的太傅府,似乎才是嫌疑最重之處。”

龐懿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悶火,大袖一揮,怒不可遏:“放肆!難道我會害自己家女婿不成!”

“黎開並無此意。”黎開跪下身子,低頭順目,但語氣仍然是堅定有力,不容拒絕:“隻是真相尚未查清,就將罪名扣與定國公侯一府,下獄定國公,追拿世子,恐有不妥,不如交由大理寺依法審理。”

龐懿眼睛裏似乎要冒出火來,今日本想趁著官場同僚多在場,就算無法坐實齊暄殺人罪狀,也好給諸位心裏添上個先入為主的念想,沒想到久於布局,最終棋差一招,握著拐杖的手都因長時間用力有些微微的顫抖,如今在場的這麼多人,反而成了他的證人,肯定了齊暄並未對曹禺施以私刑一事。

“好好好,好個後生可畏啊,我老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最後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太傅拄著拐杖,步步有聲向堂外走去。

黎開看著老者遠去的背影,眉目輕緩,緊握禪舒鏡的手終於有了片刻鬆弛,細看之下,掌汗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