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良不解地問:“丁小姐,你笑什麼?”
看到眾人詫異的目光,丁曉嵐勉強止住笑聲,她輕聲地說:“殺人不沾血,孫先生難道也學楊大俠那樣去殺人嗎?”
戚路眉頭皺了起來,覺得丁曉嵐這話問得非常失禮。可孫國良卻不以為意地說:“當然違法的事我不會做,那天肖先生留我在他家吃飯,他老婆正要殺雞,我們就用這隻雞做實驗,結果也和書中描述一致,劍身沒有留下絲毫血跡。”
“這不是節約了不少抹布錢。”丁曉嵐又笑了起來。
“能買得起鬆文劍,還會在乎這些小錢嗎?”戚路未免有點不快,突然間意識到丁曉嵐這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可能以後會給她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孫國良接下來的話更讓戚路驚歎不已。“這把劍還有個神奇之處是它並不像普通的劍那樣堅硬無比,相反劍身居然有很好的柔韌性,能輕易地彎曲。”
這會兒丁曉嵐再不敢多言了,她知道自然界柔韌性和彎曲度良好的金屬,如鋁、金之類的,大多都很脆性,非常容易折斷。而鬆文劍不僅堅硬又鋒利無比,同時還具備金鋁的特點,按現在的話說,隻有高科技的合金才能達到這種要求,可歐冶子是二千多年前的古人,他哪知道如何冶煉出完美合金的技術啊。
戚路若有所思地說:“春秋戰國時期諸侯爭霸,對兵器的要求甚高,早已掌握對兵器的青銅合金比例的控製。我記得前些年出土的越王劍同樣也能彎曲,不影響寶劍的鋒利。”
孫國良點頭說:“可這把劍彎曲的程度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把劍尖向下彎曲,竟然可以輕易碰到劍柄。然後我鬆開劍尖,劍刃瞬時發出鏗鏘的聲音,又直得像繃緊的弓弦,而且在劍身上看不出一絲折彎的痕跡。”
“古人的智慧竟使我們這些現代人也自愧不如,隻可惜歐冶子大師的這些技藝已經失傳,不然將為後輩造福不淺啊!”戚路發自肺腑地讚歎起來。
“戚先生對曆史了解不多,自然會感到驚奇。”孫國良以賣弄的口氣說:“鬆文劍本身湛然黑亮,這正是蟠鋼的色澤。古人常以含有雜質的鋼為劍刃,以熟鐵為劍身,如果不這樣鑄劍,劍刃就容易折斷。假如是全部用鋼鑄成的劍,劍刃在打鬥之時就多有毀缺。據說歐冶子鑄的另一把劍巨闕就是這種性質的劍,所以鈍而厚重使用不便,因此鑄劍大師在鑄劍時常舍棄含有雜質的鋼。而用蟠鋼鑄成的劍,恰好能避免這個缺點,歐冶子正是吸取了巨闕劍的教訓,才選取蟠鋼製成這鬆文劍。它集歐冶子所有的鑄劍精華,自然是非同反響。”
戚路心中陡然一驚,抬起頭來,目光和老吳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他深知自己是看走了眼,麵前的孫國良可不是什麼土包子,雖然他在曆史研究方麵不能和薑教授這樣的專家相比,但戚路也看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精通文物知識的高手。
想到這一點,戚路未免有點臉紅,生怕孫國良看穿了自己那點小伎倆,知道他手中並沒有另一把子虛烏有的雄劍。
孫國良並沒有察覺到戚路的心思,而是接著說:“我對這把劍愛不釋手,當場要求肖先生高價賣給我。可肖先生萬分珍愛此劍,無論我出多少價錢也不肯轉讓給我。那天我怏怏不樂地回家後,失眠了幾天,以為從此與鬆文劍無緣。”
“我若是有這把劍,也不肯割愛與他人。”戚路終於明白林波為什麼要一心得到這把劍的原因了,聽孫國良介紹完這把劍的優點後,他都有點動心。
“當時我也是持有這種想法,現在才是追悔莫及啊。”孫國良的眼光暗淡了幾許,“以後我又多次上門勸說肖先生,可他都沒有答應,就在我灰心喪氣之時,突然有天晚上,肖從文突然來到了我家。”
戚路忙問:“莫非是關於鬆文劍的事?”
“正是。”孫國良把眼光投向窗外,這次他的神態又不安起來。“我記得那天晚上飄著鵝毛大雪,地上都積了一尺厚的雪,他竟然不顧嚴寒來到我家。”
戚路不做聲了,這樣惡劣的天氣還去孫國良家,肖從文肯定是經曆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開始以為撿了個大便宜,可當知道所有真相後,才明白是心中的貪欲毀了自己。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活在痛苦和後悔裏度日如年!”
戚路見他麵部表情堆滿了沮喪的表情,心想若一個人終日生活在沮喪中,那種痛苦的確是無法形容。
孫國良的手又抽搐起來,他越說越激動:“套用周星馳的一句台詞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毀了鬆文劍!”
戚路聽到如此淒涼的話語,心裏感歎萬千,突然有想抽煙的感覺,可他知道孫國良沒有吸煙的習慣,隻好靜靜地看著這位傷心的男人,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