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他那樣強大的男人,怎麼會忍受得了一個如此懦弱的小女孩?
心,像被插了一刀,殘忍的在裏麵絞著,絞得血肉模糊。
寧檬深吸口氣,很努力很努力才擠出已經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外公,大姨,我……先進去了。”
也不管別人再說什麼,她轉身推門進臥室。霍斯言擔心的追上去一步,被霍銘蕊拉住,“讓她冷靜一下。”
再回頭,看另一邊。
老爺子的臉色已經明顯緩和了許多,連身子都繃得不再那麼緊。
霍銘蕊麵色浮動了下,走過去,道:“爸,現在檬檬和西爵都聽話了,你也別再擔心。吃了藥,去休息吧。”
…………………………
陌生的臥室。
陌生的大床。
陌生的氣息。
寧檬站在窗口的位置,癡癡的盯著崗亭處那道頎長的身影。
縱然外麵的燈光那樣暗淡,可是,她依舊一眼看見他。那一瞬,眼裏什麼都沒有,隻剩下他……隻有他……
她甚至有種破窗而出的欲望,要飛奔向他,告訴他她其實也可以很勇敢。
她願意和他肩並肩麵對外麵的那些流言蜚語。
可是……
在身為他愛人之前,她卻還是個老人的外孫。
她不能忘恩負義的扔下所有人不管不顧。
霍西爵最終走了。
沉步走進黑暗的夜色裏,背影決絕,頭也不回。
寧檬木然的看著他一步一步離開,像是一步一步,走出她的生命……
那一瞬……
滿心的悲傷洶湧而來,瞬間將她吞噬。
她單薄的身子沿著冰冷的牆壁,無力的滑下。
很冷。
整個人像是被拋進了南極。
她雙臂用力擁住自己,卻怎麼也控製不了瑟瑟發抖。
………………………………
霍西爵發燒了。
半夜,燒得渾渾噩噩。他覺得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清醒著。
清醒是因為心髒的位置,一直在疼。疼得非常劇烈清晰,像被人用刀剜走了一塊。
睡著了是因為他夢到了那小東西。
她依偎在他懷裏,笑得那樣純真無邪。她調皮的叫他小舅,淘氣的拔他的胡須,偶爾抬頭咬他的脖子……
“檬檬……”
“檬檬……”
霍西爵低歎,一聲比一聲濃情。
大掌在空中胡亂的抓著,似乎很努力想抓到些什麼,可是,最終抓到的是滿手空洞。
即使睡著了,他麵上顯露的落寞和沮喪都是那麼明顯。
他知道……
他抓不到那小丫頭了。
他的小丫頭,現在已經不再在他身邊……
他們,離得太遠太遠……
………………
翌日。
一大早。霍西爵醒過來,每一處都覺得痛,背後的傷更甚。
莫姨踩著點推門進來,神色滿是擔憂,“先生,你昨晚燒得很厲害,幸虧醫生來得及時。”
“嗯。”霍西爵敷衍的應了一聲。
昨天醫生來過,他能感覺到一些。退了燒,還給換了藥。
“先生,您就別起來了,傷成這樣先好好休息吧。”
莫姨見他要起身,擔心的勸。
“我有分寸。”霍西爵隻給了簡單的四個字,便轉身進了盥洗室。
盥洗室內,昨天小丫頭換下的襯衫還在竹簍內,沒被傭人及時收走。他垂目看了眼,眼底晦澀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