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恙芯一路無言地坐著轎輦回到永和宮,馨怡既沒看出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暗自揣測一番未果,見陳恙芯依舊閉口未談,還儼然露出心不在焉的模樣,馨怡不知所以的發問。
“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方才在養心殿內與皇上鬧了不愉快?”
陳恙芯微攏秀眉,搖了搖頭。
馨怡這才又想起在殿外靜候時,瞧見兵部尚書劉大人火急火燎的趕來,想必是與劉大人有關。
“莫不是劉大人說了什麼娘娘不愛聽的?”
“適才這劉大人見著本宮,刹那間像失了魂似得,臉上的錯愕尷尬怎麼藏也藏不住。本宮料想他一兵部尚書,位高權重,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隻是向皇上稟報時撞見了本宮在場,竟然也能大驚失色。”
陳恙芯臉色又深深沉了下去,劉尚書瞧見她在的那抹的尷尬之色實在蹊蹺。
“許是因為劉大人身為前朝官員,私下撞見受寵的皇貴妃娘娘一時慌亂罷了。”
“慌亂做什麼?他為皇上心腹,這宮中來來去去的還少嗎?撞見本宮不是一兩次,卻沒見著今日這般錯愕。”
馨怡聞言,也不再對陳恙芯多說,自家主子從不無故生疑,能讓陳恙芯掛上心頭,看來不可小覷。
“娘娘可有猜想?”
“或許……他同皇上稟報的事件正與本宮有關,要麼,定與大將軍有關。”
陳恙芯心中空空落落,怎麼也不踏實,就像一塊被丟入湖中的石子,在黑暗中往下墜著,卻遲遲見不著底。
然而她越深想,這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讓陳恙芯不禁打了個寒顫。
“若是與老爺有關······老爺好歹大半年未出府,雖未與娘娘您聯係,可也沒能耐掀起過腥風血雨······”
馨怡倒是真真沒見過陳恙芯如此這般神色,那雙好看的眼眸淩厲地幾乎像張弓利劍,咄咄逼人,眉間不防備的溢出幾縷愁色,緊緊抿著泛白的唇瓣,似是害怕惶恐又似憤怒。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陳恙芯緩緩說著,握著瓷杯的素手用了十足的力氣,骨節隱隱泛出青白色,即使囫圇喝下一口熱茶,也去不了周身的涼意。
她啊,從胡錦繡有孕時起,就將心思足足放到了胡錦繡肚子裏去,提防著琪妃提防著榕妃。
胡錦繡生下寧安公主,她又心思柔軟的將注意落在那白淨可人的小公主身上,每日逗弄找樂。
在她疏忽、大意、鬆懈的時候,那鴛鴦刺繡錦被下的枕邊人可從未停下過他的步伐。
“馨怡,本宮的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
“娘娘······您胡說什麼?!皇上要清除惡黨,鎮壓叛亂,好日子快到頭的是那狂妄的喀斯族,怎麼會輪得到娘娘您受罪?!”
馨怡睜大了眼,皇上鎮壓叛亂,清除奸佞,這個血黴怎麼會千回百轉倒在自家娘娘身上?
雖說她愚笨,自然是跟不上主子的思想,但陳恙芯的反應太突如其來,任誰也消化不了。
陳恙芯撫上額頭,墨發間的尊貴金簪似有千斤重,壓得她抬不起頭來,略微疲憊的閉上眼,聲音也消弱了幾分力氣。
“馨怡,扶本宮去臥榻上小憩會罷。”
馨怡這心裏是七上八下,扶著陳恙芯往內室走,她的身子搖搖欲墜似得仿佛稍有不慎就會倒下。
這哪裏還是往日疾言厲色,尊貴的如同天仙一般的娘娘?活脫脫被人抽了魂似的。
感到累極,陳恙芯挨著軟墊,睡沉過去,渾渾噩噩睡到了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