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後院的池塘裏,白色與煙霞紫的睡蓮交錯,開得閑情優雅,池中映下一方朱紅亭角,池下遊魚怡然自得,便無端的生出幾抹清涼。
日光洋洋灑灑照在金瓦相扣的屋簷,被幾段香色緞繡五彩花鳥紋的門簾遮擋在殿外,屋內一片陰涼,輕羅小扇連卷香風,靜謐祥和。
陳恙芯心如止水。
馨怡終於知道,那日陳恙芯從禦書房回來為何說出那樣的話,為何如此心神不寧,這既不是無病呻吟也不是杞人憂天。
但是,無論是馨怡還是小堃子還是永和宮的宮女太監都沒有陳恙芯的半分淡然,為陳將軍著急,為她們的皇貴妃娘娘著急,為以後的命運著急。
“馨怡,你坐下罷。在本宮麵前這般六神無主,成何體統?”
陳恙芯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經書,漫不經心的翻了幾頁,抬起一雙美眸將馨怡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
“娘娘,您······您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馨怡欲言又止,再看向陳恙芯,隻見她麵無表情的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有規律的扇動,呼吸又那樣平穩,絲毫不心緊。
馨怡轉念想想:“娘娘!您可是有什麼法子?”
陳恙芯答得爽快坦然:“沒有。”
馨怡仿佛能聽見自己那一顆脆弱的心髒“啪嗒”破碎的聲音,相信自家娘娘要是此刻抬頭瞧一瞧她,一定能看見她臉上除了難以置信還有些絕望的神情。
在自個心裏,娘娘無所不能,遇事不亂,沉著冷靜,她總有破解的法子,是萬萬輪不到坐以待斃的地步的,若她當真沒有辦法,又怎會像眼前這般····安然自若?
馨怡滿含希望,眼中濕漉漉的渴望求都能掐得出水來:“娘娘您別騙奴婢了。”
陳恙芯靜默許久,發出一身極輕的歎息,那聲歎息哀怨婉轉,彎彎繞繞進了馨怡的心裏,募得涼了半截。
“本宮自然·······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陳恙芯將經書搭放在一旁的書案上,挺直著背坐於窗邊,沐浴在透進來少許的陽光裏,肌膚白皙勝雪,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毫無感情的緩緩道來。
“本宮如今又能如何?放下身段去皇上那裏跪上個一天一夜,請求他放過本宮那罪大惡極的爹爹?還是哭得淒淒慘慘,再暈上幾個時辰以博得皇上同情憐憫?又或是在永和宮掛三尺白綾鬧著自殺,與皇上說起昔日甜蜜,讓他能念著與本宮的情分?”
陳恙芯的神情中沒有露出悲傷或無奈,她又頓了頓平淡道:“後宮有多少雙眼等著看本宮笑話,本宮豈能讓她們如願。”
那個高貴倔強的人不會卑微到塵埃裏。
“那娘娘現如今隻能聽天由命?等待皇上對陳家最後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