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薑糖篇(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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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聲音很輕,卻帶著哭腔。

“阿蘅——”聲音變大痛苦好像加大了,撕心裂肺的哭。她想睜開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壓,連眼珠一下也是困難。

“阿蘅——”那樣的哭,那樣的絕望。她想誰肯這麼喊她?是客氣有禮的生身父母,還是禮貌疏離的同胞哥哥,又或是那些虛偽客套對她白家獨女身份青睞有加的“朋友”?

都不應該是啊!她很痛苦的想,身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動彈不得。忽然,她不想掙紮了,其實不動彈也挺好的,不用睜眼也挺好的。阿蘅是個懶家夥,習慣黑暗與無力,她早不想和命運抗爭了,這樣多好!

就在她要沉睡過去時,耳畔又響起炸雷似的哭喊:“小騙子,你他媽的要是敢給老子裝睡一輩子,我就剪光阿黃的毛,扔掉你所有的薑糖,再讓別家姑娘的小孩叫我爸爸!白蘅,白蘅……”

心中清明一片,她不睡了,他想起了是誰在這麼絕望的喊她。

少年眉清目秀,總愛穿一件淺灰色外套,領口袖口總是幹幹淨淨,身上也有一縷鬆香,淡淡的不易察覺卻總是清晰的繚繞在她鼻端。那個脾氣不好的死小孩老是說:“阿蘅,我好討?厭他們哦!隻有你最幹淨。”說著把她的袖子放在臉上遮光睡了;老是偷吃她櫃子裏的薑糖,還可憐兮兮的說錯了卻改不掉;老是抱著她說:“阿蘅,將來長大了,我娶你!”,她紅了臉走開,死孩子卻還沒羞躁的追上說:“真的啊!”

奶奶說:“你和哥哥,白蘅和白芷,是兩種香草,香氣相近,藥理也基本相同。”她俯在奶奶膝上,心裏想:那陸吟深這名字又有什麼意義呢?

哦,那死小孩就是陸吟深。初見時逆光而立,羞紅臉的死小孩故作不屑的對她說:“小丫頭,我陸吟深這麼好看你可別忘了啊!”

嗯,忘不了的。

隻是那個好看的少年現在哭的如此痛啊!阿蘅也流了淚,她想睜眼看看,眼皮似乎沒那麼沉了。

於是,跪在她床邊痛哭的陸吟深再抬頭時,隻見剛被醫生宣布為植物人的白蘅睜著圓溜溜的眼,靜靜的看著自己。雖然嘴和鼻子都被氧氣罩堵住了看不太清,但在陸吟深眼裏那還是他最美最好的阿蘅。

陸大少爺抖著手給阿蘅擦去她眼角的淚。白陸兩家的人見白蘅蘇醒是喜不自禁,見陸吟深如隻能是再歎一口氣。白芷扶住母親顫抖的身子,隻聽到母親嗚咽著叫:“阿蘅!”他也紅了眼框。

一病房的安靜,隻有陸吟深一個人邊哭邊罵:“阿黃比我重要啊?薑糖比我重要啊?一說你就倍精神,這兩天要死不活的,你是想讓老子也找根繩子吊死自己陪你的魂啊!說好的生死契闊,你怎麼先要跑了?”

“你一言不合裝個植物人,你讓我怎麼辦啊?”

少年握住她冰冷的手,直至泣不成聲,隻是固執叫著:“阿蘅。”

她眉眼彎起,卻滾落下淚珠,阿蘅不能動,不能說話,隻能用眼睛表示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