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沒直接用金帛世的名義回到靠山屯,不然的話,麵對我家那些“一塌糊塗”的現狀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切入和麵對了……
處理完我的“後事”我姐馮一春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一下子就病倒了……可是因為身懷六甲,又不能吃藥,隻能每天躺在炕上煎熬,等我姐夫許至友給她熬小米粥喝……
我姐夫許至友?倒是沒脾氣,讓幹啥就幹啥,可是大老爺們兒伺候一個孕婦總沒那麼周到,而且在攙扶我姐馮一春的時候,居然一下子感覺腰椎嘎巴一聲,一連好幾天直不起腰來——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腰脫”吧……也倒在了炕上等人侍候……
先前我那個石匠父親已經是臥床不起了,也需要人來服侍,加上我姐好心收留了魔怔的陶來香和她弟弟陶來福也需要人來照顧。我那幾乎不說話的母親,就擔當起了所有家人外人的家務工作……陶來福還算懂事,總是幫助我母親燒火做飯買東西什麼……可是一天下來,我母親累得腰酸背痛,估計再煎熬幾天,也堅持不住了吧……
這些都不算,我家開在青石溝裏的那個采石場,由於我的石匠父親“歇菜”了,也就閑了半邊……
開始的時候,我姐馮一春還間或去料理照看一下,可是我出了事兒之後,就都忙活我的後事,也就疏忽了管理,十來個石匠師傅和工人,也就“一盤散沙”,沒有主人監工指導,也就來了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幹磨洋工,就是不出石活,甚至有的幹脆就開了小差……眼瞅著,采石場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
盡管我被追認為見義勇為的烈士,縣裏鎮裏還有村裏給了不到十萬塊的慰問金,可是這些錢我的石匠父親不讓我姐動用一分錢,說那是他兒子用命換回來的,在他周年之內,誰都不許亂動——另外,縣裏到市裏去申請的見義勇為獎勵伍拾萬元,據說走完程序大概需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而且,即便是給到我家手裏,我的石匠父親也不會讓我姐馮一春動用的……
這就讓我姐馮一春捉襟見肘,有了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加上她自己也病倒了,我姐夫也腰脫了,就剩下我那個幾乎不說話的母親默默地操持家務,遇到問題還不願意說出來,隻能那麼硬抗,所以,家裏到了吃了上頓沒下頓,幾乎連鍋都揭不開的程度了……
而就在這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中,陶來香卻依舊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還是沉浸在她的那種魔怔境界中,無法自拔……
每天她弟弟陶來福給她端來飯菜,她幾乎不動不吃,卻時常麵對牆壁,用指甲去摳牆上的“白灰”摳下來還放在嘴裏嚼吃,邊嚼還邊自言自語地說:“你從縣城給我買來的餅幹真好吃,嚼在嘴裏可香了……”
陶來福上來搶奪,不讓她再摳牆皮,再吃白灰!受到阻止的陶來香就大哭大鬧,連她弟弟是誰都不認得了,抓住他又咬又撓就好像見了凶神惡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