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龐校長盛情邀請我參加他們的篝火晚會,四五十人一組,居然點燃了四五十堆篝火,一下子讓沉寂多年的青石溝人聲鼎沸,燈火通明,霎時間熱鬧起來——這紅火,這熱鬧,這人氣,估計有人看到知道會受不了吧,哈哈!
龐校長還拉我圍著篝火跟他們圍起來跳拉手舞,然後一起吃他們在篝火上燒烤的各種食物,末了,還拉我去他露營的帳篷裏,跟我促膝談心……
令我想不到的是,龐校長居然講了一段連他老婆都不知道的往事給我聽,我這才意識到,龐校長為什麼愛惜金帛世這樣的人才,也才知道,龐校長為什麼對馮家這樣的家庭抱有特殊的好感,隻要是馮家需要幫忙,他就在所不辭……
“我說我原先不姓龐,你信嗎?”龐校長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怎麼會呢?除非是您被過繼了,被新的父母收養了,不然怎麼會中途改性呢?”我憑借以往的人生經驗,這樣猜測為什麼會是這樣。
“是啊,通常都是這樣才改性的,可是我卻完全不同……”龐校長卻又這樣說。
“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不同?”我真不明白龐校長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這裏邊,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不瞞你說,連我老婆都不知道呢……”龐校長說到這裏,顯得有點神神秘秘的。
“哎呀,這樣的秘密,您可別告訴我,我聽了,怕是沒法給您保守秘密呀!”我忽然覺得龐校長可能真的有個驚天的秘密要披露出來,居然有點害怕,所以,馬上這樣提醒對方說。
“不怕,我相信你的人品,即便是不給我保守秘密,也一定是迫不得已……”龐校長卻很是想得開。
“那您也一定要慎重啊,不要輕易告訴別人特別重要的秘密才好……”我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對呀,這麼多年了,我誰都沒告訴,隻告訴你一個人,說明咱倆是多麼的惺惺相惜,多麼的知音投緣……”龐校長這樣鋪墊,是為了說明我和他的關係非同一般。
“哎呀,那我可真有點兒受寵若驚了……”我一聽龐校長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也隻好這樣回應了。
“告訴你吧,我原本像郭,是縣高中的一個打更老頭,早年在高中教體育的,年歲大了,身體不聽使喚了,就退休了,回家也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就申請到學校去打更……當時的龐校長很體諒我,居然答應了,而且給了我很高的待遇,對我特別好,就好像對待叔父一樣,關懷體貼,無微不至……”龐校長居然講出了這樣驚人的秘密……
“天哪,您講的是什麼故事啊!”我一時有點不敢相信——難道眼前的這個龐校長,不是曾經的那個龐校長了?
“我自己的故事呀——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故事呀!”這個曾經姓郭的龐校長,居然這樣回答說。
“不是吧,您確定一定要講給我聽嗎?”我再次提醒對方,到這裏打住還可以,將來還可以反悔從來沒跟別人講過這樣的故事。
“當然了,已經開頭了,沒有終止的可能了……”對方一下子嚴肅起來。
“那好吧,感謝您對我的信賴,您講吧……”我一看對方那個樣子,覺得不讓他講也很殘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傾訴對象,頭都開了,再給憋回去,還真是過意不去了,所以,才這樣對他說。
“就在我六十歲生日前後,龐校長居然給了我一個到江南去旅遊的名額,跟那些受獎勵的優秀教師一個待遇……我當時真是感激不盡,本來想推辭,但覺得自己就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在家過六十大壽實在是沒意思,也就接受了龐校長的好意,跟著縣高中的多麼優秀教師,一同出發,到了南方的幾個著名景點兒去度假旅遊——那幾天,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榮耀的日子,覺得這輩子真的沒白活呀!”說這些的時候,這個曾經姓郭的龐校長,臉上還充滿了某種幸福的表情呢。
“可是,我不明白,後來發生了什麼,才讓您成了現在的龐校長呢?”我情不自禁這樣進入到了對方設置的情境中……
“你聽我說呀——本來是個皆大歡喜的好事,出去旅遊的優秀教師們也都興高采烈,旅遊結束,也都安全地返回了省裏,原本大家是想做別的交通工具會靠山縣的,可是龐校長卻一定要用學校的中巴去接大家……結果,回來的路上,在八盤嶺就出了事兒,一車人,都翻進了溝裏,隻有一個年輕的英語教師幸存下來,其餘的,都葬身穀底了……”曾經姓郭的龐校長居然講出了這樣一個慘烈的故事。
“您是說,您也在那次車禍中……沒了?”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龐校長,居然也有跟我差不多一樣的經曆,假如真是那樣的話,這其中,可就大有文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