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吸上鴉片的竟是關世金。自從他的精神恢複正常之後,除了對梅兒和梅兒一家感激涕零之外,就是對自己的人生唉聲歎氣。尤其是在他的病愈複出、出去做的幾回買賣都失敗之後,他的精神就開始頹廢,覺得世態慘淡、民不聊生,覺得前途暗淡、希望渺茫……
因而,當日本人給大家發免費煙票的時候,他頭一個就去嚐試了。一下子就在鴉片的麻醉之下,從精神空虛和精神痛苦之中逃逸出來,解脫出來,飄飄然就進入了半人半仙的理想狀態。而且不但自己吸上了癮,還把吸煙的好處介紹給他的妹妹關世玉。關世玉也是一吸上癮,不能自拔。
再後來關世金還把煙槍弄到家裏給他父親關英傑吸,說是吸了就能減輕病痛。關英傑一試,果然奏效,也就離不開了。
關世金就進一步圈攏梅兒的父母來吸,可是梅兒的父母當年有錢的時候吸過,知道這東西沾不得,沾上就會上癮,就會離不開,就會意誌消沉,因而就婉言拒絕了。
關世金還勸梅兒也吸,梅兒早就受了父母的勸誡,就說孩子還在吃奶呢,為了孩子,她不能吸,也就沒吸。而且梅兒還以孩子的名義不讓關世金在自己的房間裏放煙槍,吸大煙。
關世金的眼裏似乎除了鴉片再就是梅兒和孩子對他最重要了,因而梅兒說的話,提的要求他還能聽得進去。於是關世金就到老爺子關英傑的房間裏去抽;老爺子要是休息了,他就到關世玉的房間去吸。
這期間的壯兒是左右為難,一方麵是父母堅決不讓他碰大煙,說出了大煙的一千個一萬個害處;另一方麵是關世玉天天纏磨他讓他也吸,這樣倆人好同時進入一個境界。
特別是關世玉一吸完鴉片就精神倍增,姓予大振,也不管何時何地,就將壯兒撲到,跨上馬就非得從大興安嶺到喜瑪拉雅山跑他幾個來回不可。
雖說壯兒到了二十四五的壯年年齡,可是跟關世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齡比起來,還是顯得單薄稚嫩、弱不禁風。加上關世玉因毒品的威力,亢奮起來的情y猛如洪水,烈似火焰,沒多久,壯兒就有些招架不住,每回關世玉跨上馬,還沒跑到山海關就馬腿一軟,失了前蹄,掉進渤海,成了鹹魚。
這就讓關世玉失望極了,就瘋了一樣地用手牽馬,用嘴喊馬,可是那馬卻蔫頭耷腦,無精打采,爛泥上牆,熊樣不改。關世玉就急眼了,就嗬斥壯兒,叫你吸一口又要不了你的命!你這樣待我可是要了我的命啦!
壯兒聽了媳婦關世玉的話,就處在了極度的矛盾之中。他是又不能違背對父母發下的誓言,又不能得罪自己的老婆,所以常常是自己佝僂在一邊,邊聽關世玉對他的辱罵和嗬斥,邊怯懦地哭泣。這就更讓關世玉看不上他了,不是瘋了樣地上去撕打壯兒一陣,就是破馬張飛地抓撓自己的頭發、皮膚甚至下身,以此來宣泄自己沒能宣泄出來的情y。
梅兒這邊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每當關世金抽飄了,精力充沛了,也不管炕上地下,也不管孩子在不在跟前,見了梅兒就將她立即按倒,扯下裙褲就一竿子插進鬆花江,然後就乘風破浪,逆流而上,不到篙折船漏沉入江底他不會罷手!
甚至在梅兒來紅的時候都逃不過他的擺渡。後來梅兒又懷上了身孕,他也不知道憐惜,還是翻江倒海地上下翻騰,直到將梅兒折騰到了小產,氣血兩虧,臥床不起了才算罷手。
而關世金見梅兒的江水幹涸了,擺不下他情y的船了,竟跳上岸去,不是到關世玉的屋裏去吸食大煙,就是到煙館去,邊吸鴉片邊跟妓女尋歡作樂。梅兒傷心的眼淚和苦苦的規勸都沒用,關世金已經被日本人的煙毒徹底毒害,簡直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關世玉就更不像話了。她明知自己又懷孕了還不肯戒煙,反而聽信發煙的人說的,大煙對孩子的發育有好處——你想啊,大煙能讓大人好受,難道就不能讓孩子也好受嗎——關世玉就更加迷戀上了鴉片……
後來突然有一天,日本人見人們的煙癮都固定了,都成癮了,竟宣布不再免費發放和配給了,而是按質論價,定量供應;誰若是想得到更多的,那就議價,那就提高幾倍的煙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