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雪仿佛要將人間所有的汙穢和混濁都予以掩蓋或徹底蕩滌。梅兒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風雪中坎坷地跋涉著,朝著有自己的一群孩子,有自己的一雙父母,但惟獨缺少自己丈夫的家艱難前行……都是為了能救孩子的父親哪,都是為了不讓這個家失去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哪,都是不想跟自己生死與共的丈夫遭遇不測呀——自己的竟允許自己的……遭到了如此的……和玷汙!
自己竟允許那禽獸父子都上了自己的身哪!而且還要配合他們,還要在他們的麵前……地表現或表演出自己的風情或……來呀!這真的是我嗎,這還是那個良家婦女的梅兒嗎?而當有一天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丈夫知道了這一切,他會原諒和理解嗎?
他會接受自己的妻子用這樣的方式方法來拯救他嗎?他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用……為他換回來的自由嗎?
這個世界怎麼啦呀,不是已經新社會了嗎,怎麼還把一個清白的女人逼成了一個無恥下賤的……啊!這麼做值嗎!這麼做會不會遭到天譴,會不會遭到悲慘的報應啊……
老天爺呀,您是在為我下這場大雪嗎?您是要用這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來掩埋我的懦弱和屈從、來洗刷我汙濁的……和靈魂嗎?老天爺呀,您就用這無邊無際的風雪帶走我的靈魂和……,讓我重新回到我曾經的清白世界中去吧——
梅兒一下子就撲倒在鬆軟的雪地上,盡情地翻滾著自己的身體,讓那些厚厚的潔白的雪花蕩滌著充滿自己靈魂的汙垢,刷洗著粘滿自己身心的…………
然而她並沒有讓自己的生命跟隨那場暴風雪一了百了,她在最後時刻想起了父母的期待,聽到了孩子們的呼喚,她猛地從冰天雪地中蘇醒過來,站立起來。她知道自己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還沒有回家,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孩子還不能沒有她——也許自己是在用……的墮落來交換精神的升華吧——我不還是我嗎!
我沒多什麼也沒少什麼呀!我的……不還是原先的……嗎?如果我的精神不垮,如果我的意誌不倒,那我就什麼也沒有失去呀!如果那禽獸父子能兌現他們的承諾,能釋放自己的男人,能讓我的一家人團聚,能恢複從前那和諧美滿的大家庭,我……的付出就當是給貓狗洗了皮毛,給雞鴨喂了飼料,給牛羊除了糞便,給騾馬添了夜草……
雖然累得渾身疲憊,雖然忙了一身臭汗,可是圖的不就是叫這些禽獸給自己帶來自己想要的回報嗎!髒也好,累也好,苦也好,難也好,隻要自己能承受得了,隻要自己實現了美好的願望,別說是色相,別說是……,別說是賠笑,別說是……,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又何足吝惜!何況禽獸們要的東西正是自己的特長,正是自己這個年齡的女人求之不得受之有餘的身體遊戲呢!管他是不是……管他是不是……
那都不是自己的錯,那都是他們自己的罪孽!我永遠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呀!我永遠都是受害者呀!我有什麼自責的呢,我有什麼無顏的呢。我要盡快趕回家去,我要準備明天接我的丈夫回家,我要讓這個春節全家人幸福地團聚在一起……別去想自己已經汙穢不堪了,隻要心不墮落,女人就永遠是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永遠是傲雪怒放的梅花呀……
梅兒終於回到家裏,母親還在等她,和每天一樣,浴盆中為她燒好了洗澡水,案子上放著半碗避孕的湯藥……
第二天郎德才並沒有馬上就把馮二春給放出來,表麵上他說是要做做班子裏其他人的工作,實際上是他父親郎老頭怕把馮二春放了梅兒就再也不上他的炕了,就告訴兒子再拖幾天,再多享用梅兒幾回。
梅兒也想開了,她不想功虧一簣,其實郎家父子即使放了馮二春梅兒也還是會兌現去赴他們的約,去獻身給他們的,因此他們即使大權在握仍舊是小人之心。梅兒到了晚上又到了郎家,做完了家務,哄睡了孩子,腰剛直起來,郎德才就從身後攔腰抱住……
郎德才就說,——我聽人說你大女兒蘭兒長得好看漂亮,幹脆,你把她介紹給我,我就再也不碰你了——因為我跟了你女兒,你可就成了我的嶽母了……
聽了郎德才的話,梅兒的後脊梁就冒起了涼風,就覺得眼前的郎德才絕對是個地道的畜生——千萬不能再讓他惦記上自己的女兒!自己的金身已破,可不能再讓自己的女兒掉進他們郎家的虎狼窩。想到這裏梅兒就說,我家蘭兒早就許配別人了,再說那孩子有病,表麵看著挺好,身上都是紅癍狼瘡,誰見了誰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