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歎了一口氣,就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就在這時梅兒從窗口又看到了院子裏那些盛開的山菊花,就回身出了蘭兒的房間,找了一個漂亮的花瓶,對正在花圃裏幹活曹富貴說,我女兒在屋裏太悶,也不愛出屋,你就選那好看的山菊花采一束,修剪好放進花瓶,送到我女兒的房間,放在朝陽的窗台上就行了。
曹富貴接過花瓶十分認真地點點頭,就去遵命照辦。等他把花采好修好也裝好了,就叫過一邊的曹智勇說,去,把花送到主人的屋裏,放在朝陽的窗台上就回來。曹智勇知道父親說的主人就是郎德才,也知道郎德才的房間,他就小心地捧著插滿山菊花的花瓶,一步一步地走進小洋樓,走上了二樓。
到了蘭兒的房門外,敲了敲門,先是沒動靜,他就又敲。聽見裏邊蘭兒有氣無力地喊,誰呀?曹智勇不知道怎麼回答,就說,我呀。蘭兒又問,你是誰呀?曹智勇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說,我是我呀。
蘭兒就又問,“我”是誰呀?曹智勇就硬著頭皮說,我就是我呀。蘭兒聽了可能覺得有趣,就說,那你要幹什麼呀?曹智勇就趕緊說,我來送花呀。蘭兒一聽送花,就趕緊問,送的是什麼花呀?曹智勇就說,送的是山菊花呀……
一聽門外的人是送花的,蘭兒就來了精神。而且聽來人說送的是她最喜歡的山菊花,她就更是眼前一亮。她竟強打精神,從……上爬起來,飄飄忽忽,晃晃悠悠地前來開門。把門打開,看見是個高高大大憨憨實實的男人捧著一瓶子盛開的山菊花站在眼前,蘭兒竟無比激動地說,木頭哥哥,你回來啦!
曹智勇根本就沒聽明白蘭兒說的是什麼,就以為蘭兒讓他進屋去放花呢。他就含混地答應一聲,捧著花走進了屋裏,徑直走到窗前,把花瓶放穩,回身就要往外走。可是蘭兒卻把手背在身後,麵色蒼白但卻笑眯眯地對曹智勇說,別走哇,你還沒給我梳頭呢?
說著,蘭兒就把藏在背後的木梳遞到了傻愣愣站在那裏的曹智勇。曹智勇的腦子裏就響起了父親的囑咐——主人家的人叫你幹啥你都不能說個不字,叫你幹啥你就幹啥,而且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幹好——於是曹智勇就順從地接過了蘭兒的梳子,跟著蘭兒來到了梳妝鏡前。等蘭兒坐下了,他就開始給蘭兒梳頭。
蘭兒要個什麼樣他就給梳個什麼樣,蘭兒叫他怎麼梳他就怎麼梳。蘭兒的臉上竟綻放出了久違的幸福的笑容……等梳完了頭,蘭兒就說,去摘一朵最大的山菊花給我戴在頭上吧。曹智勇就乖乖地到花瓶裏找了一朵又大又鮮豔的山菊花戴在了蘭兒梳好的頭上……
蘭兒高興極了,起身就拉她的“木頭哥哥”來到……前,費勁地拉開……頭櫃的抽屜,從裏邊拿出花花綠綠的水果糖來給曹智勇吃。曹智勇的腦海裏又想起了父親的話——主人家的人給你東西吃你就說不要——於是曹智勇就說了不要。可是蘭兒卻興高采烈地剝開了一塊硬放進了曹智勇的嘴裏。
曹智勇就又想起父親說的——如果主人家的人硬給你,你又不能不要——於是曹智勇也就愉快地接受了。蘭兒又接二連三地給曹智勇剝了好幾快糖,都無限親昵地笑著放進了曹智勇的嘴裏。曹智勇有生以來頭一回一下子吃到這麼多糖,頭一回離漂亮的女人這麼貼近,頭一回有女人對他如此親昵。
這幾個頭一回讓曹智勇沉默已久的情感火山開始噝噝地往外冒出了白煙……可是就在他剛抬眼仔細去看眼前這個雖然病得蒼白無力但依舊散發著無比魅力和熱情的女人時,他父親的話語又響在了耳邊——記住,永遠別直盯盯地看主人家女人的臉——他就猛地又把頭低了下來。
可是他的情感火山口的白煙已經變成了通紅的火焰……他的手就情不自禁地伸向了正對他低下的眼神的蘭兒的……——那隱約在睡衣裏麵誘人的輪廓像巨大的磁場一樣將曹智勇的雙手吸引過去,那種與生俱來的渴望撫摸的欲望讓他情不自禁——可是就在他的手即將觸到蘭兒的……的時候,父親的話又在耳邊洪鍾一樣地響起——記住,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碰主人家女人的任何部位,碰了就會被打死的——
他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任憑從他……的火山口噴發出的烈焰將它們燃燒得劈啪作響……蘭兒見了曹智勇僵硬的樣子就覺得好玩兒,就說,伸手幹嗎,要跟我玩翻繩兒呀!蘭兒的這句話就像春風吹過冰河一樣,讓他的僵硬舉動瞬間就融化成了正常姿態,孩提的記憶讓他的神情立刻活潤起來,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欣喜地對蘭兒使勁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