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錯了重來(1 / 2)

再向西到奎屯,然後向北到達塔城。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四年。一路上我們克服了“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石頭跑,四季穿棉襖”的高原惡劣氣候,克服了對水土不服、缺氧、風沙、嚴寒的不良反應。

盡管唇烏臉紫、指甲凹陷、頭發脫落,還有浮腫、血色素增高、高血壓、心髒異常等疾病天天困擾我和師父,但我們還是憑借著走下去,活下去的信念和欲望,穿越了號稱生命禁區的青藏高原,漸漸地走到了新疆水草肥美的河穀和牧場。我們在每一個地方都不會呆上半個月,就又沿公路前行。

到了哪裏我們也不報姓名,隻管給當地的人磨刀具換取一些零錢或是一頓飽餐。到了1975年的夏秋時節到了美麗的塔城。我跟師父實在太累了,想歇歇腳,就租了間民房住了下來。天下的事就是這麼巧,就是在那裏,我們遇到了正在那裏當兵的郎進進……

巧遇郎進進

頭一次見到他是因為他正在四處尋找賣藏刀的人,沒找到,聽說我是個磨刀的,就以為我能弄到藏刀或是知道到哪裏能弄到藏刀。不過我見他有些麵熟,就幹脆地說,我隻知道怎麼磨刀,不知道到哪裏去弄什麼藏刀,你找錯人了。

可他還是跟來人一起糾纏,我就說,我就是個磨刀的,不是個賣刀的,你要是磨刀隻管找我,你要是想弄藏刀,趕快去找別人好了。郎進進也就沒趣地走了。

可是第二天,郎進進就又來了。不過經過一夜的回想,我終於判斷出他就是當年開倒車寄養在梅姨家的郎進進,他一定是當兵換防才來到這裏的。郎進進見了我不再提弄藏刀的事了,還拿出一把藏刀說讓我來磨,我一看那把刀挺快的,就不想給他磨,可是他還是強烈要求,我就說,年輕人,這把藏刀已經夠快了,再快,就充滿殺機了,無論你是要傷害他人還是要傷害自己,我都不會幫你的——收回你的藏刀吧。

郎進進卻突然話題一轉說,師父貴姓?我一聽就覺得他可能認出我了,但我卻反過來問他,那你貴姓?郎進進聽了就說,我姓郎。我問道,你是哪裏人?郎進進就說,我是東北人,當兵來到了這裏——師父,您也是東北人吧。

我聽了就肯定他是郎進進了,就想盡快擺脫他,就含混地答應了一聲,趕緊對他說,你沒別的事了吧,我還要出去給東方紅飯店磨刀去呢,我就不陪你了。說著,我就把把幹糧和水給了炕上的師父,自己就背起磨刀的家什,又郎進進說,年輕人,我要鎖門了……

郎進進什麼也沒打聽出來,又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就隻得跟著我出來。可是他還是不甘心,就突然從我的背後說,您是木頭叔叔吧。我突然站住了,緩緩地回過身來說,我誰也不是,我就是個磨刀的……他可能受不了我犀利的令他不寒而栗的目光,呆在哪裏,看著我走遠了……

當天回來我就跟師父說,此地不能久留了,姓郎的兒子已經認出我們了,要是他跟他父親一通氣,咱們就又要遭殃了。明天一大早師父就去塔城車站去買票,我收拾好東西跟房東結完賬就到車站跟師父會合。可是第二天師父剛走不大一會兒,我正收拾東西呢,郎進進就進屋來說,怎麼——你要走哇。

我就趕緊穩住心情說,此地的刀磨得差不多了,我要到別的地方去了。郎進進就問那個老師傅呢?我就說,昨天讓我先送到外地了,今天還有幾家的刀要磨,磨完我就走了。郎進進就問,你將來要到哪裏去,能告訴我嗎?我就說,我們去的地方從來都不固定,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郎進進似乎覺得跟我沒什麼好說的了,竟索性開口說,我叫郎進進,我的父親叫郎德才,我的繼母叫蘭兒,我的繼外婆叫梅兒,我的對象叫竹兒——我認識你,你就是木頭叔叔,那個老師傅就是馮二春,你們沒有死,你們還活著。

見我一聲不吭,郎進進就繼續說,你們要相信我的話,你們要承認你們就是老石家的人,我是梅姨和蘭姨一手養大的,我跟你女兒竹兒發誓要相愛一生,致死不渝——可是趁我當兵的時候,我的父親像畜生一樣霸占了你的女兒、我的竹兒,還把我從東北發配到了遙遠的新疆塔城,我對他恨之入骨,我跟他不共戴天,遲早有一天我要跟他決一死戰——木頭叔叔,您就承認自己是木頭叔叔吧,我知道您就是木頭叔叔啊……

聽了郎進進的話我不知怎的就相信了他,但我還是對他說,你的經曆很感人,很令人同情;不過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木頭叔叔,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郎進進還不死心,就急切地說,難道你就不恨我父親?難道你就不想和我聯手來除掉我那個畜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