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太老了,山城人民早就看膩了,整倆年輕的吧。”新聞中心的金總監說。
“那就得請李詠、朱軍啦。”我說。
“就是不知道請不請得來。”台長說。
“那就得看錢給得厚不厚!”廣告中心錢總監說。
“對了台長,晚會的錢怎麼出哇?”我說。
“我跟市裏彙報了,市委宣傳部說他們幫咱們搞一半兒,咱們台自己出一半兒。”台長說。
“台長,台裏正籌建廣電大廈,哪有錢哪!”財務中心闞總監說。
“這就要看姚總監的了——放權給你——晚會的片頭片尾廣告,晚會直播現場的招牌廣告,晚會演員,主持人的服裝、化裝、首飾等的讚助,還有晚會排練、走台和直播期間的用餐、用水也可以指定廠家——姚總監是個“老晚會”了,肯定會有辦法的,說不定還會有盈餘呢。”台長說。
“哼,這回文藝中心又和廣告中心爭飯碗子了。”廣告中心錢總監抱怨說。
“跨世紀嘛,就得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文藝中心盡快拿出兩台晚會的節目策劃方案和經費預算方案,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一定要抓緊落實才行。好啦,新聞中心留下,研究部署跨世紀的宣傳重點,其他部門還有事兒沒?沒事兒散會。”台長宣布說。
其實,台長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我說的難題倒不是搞錢拉讚助,也不是天南地北找節目,東拉西扯挑演員;最令我頭疼的是選誰來做元旦和春節兩台晚會主持人。
台長是個聰明人,從來不在會上指定誰做什麼晚會的主持人,難題總是留給文藝中心,也就是留給我。可是每回都是因為選誰不選誰,誰上誰不上而鬧得風起雲湧,天下大亂,雖說還沒頭破血流,但每次都有鼻青臉腫的感覺。
文藝中心這五位女主持人,在我們當地被稱為“五朵金花”,熒屏上爭奇鬥豔,熒屏下勾心鬥角。本來就都是女人,又都是百裏挑一——不,是萬裏選一的美人靚女,再加上觀眾的追捧,有權有錢人的寵愛,這“五朵金花”在知情者,也就是我的眼裏,就是五位姑奶奶。她們的臉子比台長的還可怕。稍有不甚,就會有你的好果子吃。因為你不知道她身後是誰,你不清楚她有多大來頭。
可是,然而,但是,這就是工作。你必須無條件地麵對,麵對這些主持美女;你必須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才會麵對那些美人虎麵不改色心不跳。當然,正如我們台長說的,幾年下來,陰謀詭計也好,歪打正著也好,對付這些姑奶奶我還真是積累了一小批行之有效的錦囊妙計。
當然,這次晚會的規模和性質和以往普通年景的晚會也有所不同,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在跨世紀,這是出人頭地、揚名四海、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五位姑奶奶哪一個肯拱手相讓,哪一個肯黯然退出?我有一種預感,這回的主持人之爭會在激烈的基礎上,白熱化;會在這塊高地上留下慘烈的明爭暗鬥。我真的不願意再往下想,麵對現實吧。也許真像偉大領袖說的那樣,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美女鬥也會其樂無窮吧。
其實,文藝中心的五位女主持人的年齡和背景各有不同。她們的年齡大小之間差不多有二十歲。細分一下,她們幾乎是本台建台以來五代主持人的代表人物。第一代主持人劉芳是差不多四十歲的人了,下鄉的時候是公社廣播站的播音員,回城後進電台當了播音員。
1984年電視台一建台,她就做了本台第一代新聞播音員。那個時候人們對播音員的要求不高,好像是個女的,能說普通話就行,當然還要根紅苗正。劉芳是那種永遠正經的人。多年的播音經驗,漫長的主持生涯,曆屆省市領導的肯定和接見,數不盡的大小獎勵和榮譽,加上本市中老年電視觀眾的忠實愛戴,使她永遠端莊得像個臘人兒。前些年本台的文藝中心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部門,根本養不起也養不住主持人。
所以,大小文藝節目,各類現場主持,一有任務就去找劉芳。那時候劉芳簡直就是大小通吃,播音、主持一人完成。而她的矜持和本分又使得她遠離緋聞,有孩子,有丈夫,有家,當然也有人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