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口是心非(1 / 2)

春泥約我來的地方幾乎是山城最繁華或是最時尚的步行街,各種“吧”一個挨一個。什麼“燃情歲月”呀,什麼“卡薩布蘭卡”呀,什麼“喏丁山”哪,對了,春泥說的是在“不見不散”裏等我……

這樣的地方也就是春泥這樣年齡的人才會光顧或是能從中找到樂趣,而像我這樣的中年人,再時尚恐怕也不會常來這種彌漫無限浪漫和波西米亞風情的地方浪費時間或消磨時光。也就是春泥,換了誰,我也不會來這裏和她在昏暗的燈光裏,喝什麼檸檬汁,吃什麼辣薯片兒,嚼什麼泡泡糖。

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我找到了還在咬她好看嘴唇的春泥。

“姚叔啊,我可怎麼辦哪!”春泥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地說……

“什麼怎麼辦哪。”我心知肚明,卻故意跟她兜圈子。

“哎呀,姚叔哇,我可怎麼辦哪,人家都快急死了!”雖然燈光暗,但我知道春泥的眼圈一定是紅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我故意吊她胃口,就還是無動於衷。

“姚叔!”春泥從對麵一下子坐過來,抱住我的胳膊搖著說,“快給我想辦法呀。”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還在逗她玩兒。

“你有,你就是有!”春泥嬌嗔地說。

“那個晚會的主持對你真的那麼重要?”我明知顧問。

“要是不讓我主持,我就不活了!”春泥真是越撒嬌越可愛。

“想怎麼死啊?上吊?哎呀脖子勒得好疼啊!跳樓?哎呀我的腿呀!服毒?媽呀好難喝呀!對了,上大風口吹一宿,第二天就去農貿市場——快來買呀,新鮮的美人肉幹啊,不幹不要錢哪!”我興致勃勃地借題發揮著。

“哎呀姚叔,不理你了!”春泥生氣的樣子更是生動。

“好了,不逗你了,你明天就去找這個人,”我把白世康的行長名片遞給春泥,“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不過回台裏你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是我給你介紹的廣告讚助,對了,就連你爸媽都不能透露,知道嗎!”我千叮嚀萬囑咐。

“知道了!”春泥說著就摟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臉上連親了三口。

“好啦,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是你的戀人呢!”我並非口是心非。

“姚叔就是我的戀人,永生永世的戀人——好了,我回去啦,我要早點睡,明天起早去做個美容美發護理,然後……”春泥用手朝銀行的方向一揮,“姚叔拜拜。”

“拜拜!”我沒有目送春泥,我隻是一邊回味春泥的親吻,一邊默默地把哪些猩紅的唇印輕輕擦掉……

大風口位於離市中心一百多公裏外的大北嶺。

東北——西南走向的大北嶺用自己獨有的方式突然結束了東北平原肆無忌憚的蔓延,並用它拔地而起的幾百丈高的棕紅色的岩石在遼河平原和遼東丘陵之間橫亙了一道永恒的天然屏障;加上盤臥其下源遠流長的幽幽的大北河,更是連曆史都無法逾越。

然而沒人能解釋大北嶺為什麼在拔地而起挺身而出以不可一世的姿態傲視群山與平原的同時,卻又在最關鍵的地方給南北季風留出了一道可以自由來往、隨意進出的天然風口。億萬年來西北與東南季風從這裏你來我往,拉鋸扯鋸,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季複一季。然而,再堅硬的岩石也禁不住無休止的勁風的肆虐與剝蝕,風口一毫米、一厘米、一米米地隨著歲月的遠去而不斷加寬加深。

平原吹來的寒流總是夾雜著刺骨的冰雪爭先恐後地從大風口闖入連綿起伏的山地丘陵;那是一種巨能瞬間的釋放,那是一次次摧枯拉朽的掃蕩。風口處任何植物都無法存活,昆蟲們也無論地上地下全無藏身之地;而動物們無論是多麼凶猛與機敏,如果在不適當的季節飛過或走過大風口也會被無比強勁的大風無情地風幹或卷走。

而到了春夏,從丘陵吹來的和煦春風或是夏日的晚風,一旦到了大風口,也會像著了什麼魔一樣,立刻擠壓成所有動植物包括人類都難以承受的推力,將所有膽敢站立其中的一切事物,通通向北推下風口,跌入百丈下洶湧澎湃的大北河,一去不返。

正如一位詩人寫的:一旦風在風口找到出口,它就會在瞬間變成巨禽猛獸,然後開始它無休止的吞噬和踐踏,所有生靈在劫難逃。

然而世上萬事總是有個例外。

例外就出在老虎身上。

當地縣誌上清楚地記載著,大北村的村民幾百年裏曾多次在大風口的風口處發現虎骨。最早是1777年,然後是1789年,再後是1802年、1818年、1841年、1859年、1878年、1896年、1911年、1921年、1936年、1949年、1961年?,最後一次是19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