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姐夫他們隻看到了我的外傷,也隻能醫好我的外傷,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自我反差就更大了——身體健康,心理卻病痛著;生活優越,精神卻抑鬱著——這就讓我時常莫名地產生一種放棄物質和身體,用某種極端的方法,瞬間就與自己的精神靈魂私奔到另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的幻覺——不能說那是自殺,隻能說那是一種超脫或解脫……
我的這些心理活動大概在肢體上,言行上都有所表現,所以也就引起了姐姐首紅和姐夫洪富士的警覺和擔憂。他們了解我的心路曆程,他們知道我的全部故事,可是姐姐和姐夫似乎一時再也找不到讓我徹底擺脫過去,擺脫抑鬱可能導致的自殺傾向的好辦法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是個什麼樣子:是走出去,還是呆在故鄉;是繼續寫作,還是金盆洗手;是這麼孤守,還是找個人嫁了;是鬱鬱寡歡地活著,還是痛痛快快地死去——我的猶豫和彷徨也正是姐姐和姐夫擔心和束手無策的地方。大家都在無奈,大家都在等待;無奈沒有秘方良藥,等待卻讓大家期待有一天奇跡出現……
姐姐竟然陷入危機
就在姐姐和姐夫再也想不出拯救我的第三大計劃,就在無奈和等待到了令大家都要窒息的時候,那年的蘋果花卻如同三五成群、歡快無比的小姑娘開滿枝頭了。
有一天晚上我都要就寢了,姐姐突然親熱地來到我的房間,讓我試她最愛穿的襯衣,說是她剛買的,如果我穿著合適,就送給我,因為她多買了一套。
看著我穿上她的襯衣很合身,她就這碰碰,那看看,不知為什麼,眼淚就下來了。我就說,姐呀,別再為我費心了,我挺好的。姐姐聽了卻說,姐姐不是為你難過,姐姐是有自己的苦衷啊。
我就趕緊抓住姐姐的肩膀說,姐呀,你有啥苦衷就說出來呀,看看妹妹能不能分擔……姐姐猛地撲到我的懷裏哭著說,快點兒來救救姐姐,救救姐姐的愛情,救救姐姐的家庭,救救姐姐現在擁有的一切吧……
我就十分驚愕,因為我一直以為姐姐和姐夫跟從前一樣夫妻融洽,美滿幸福呢,可是怎麼到了需要我來救救她的時候了呢?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姐姐首紅倒出了全部苦水,說出了全部真相。我這才知道原來在他們完美的婚姻裏竟然也有如此鬧心的障礙,才知道因為姐姐患上了難言之隱的婦女病,早已不能跟姐夫過夫妻生活了,而無論姐姐怎樣勸姐夫出去找相好或找女人姐夫都不肯,就那麼苦熬硬撐——這讓姐姐比自己的病痛還難受。她懷著老大的負疚想用別的方法來彌補,可是姐夫除了夫妻正常的生活,其他一概不同意。
姐姐在跟姐夫分炕一年多後,終於不忍心再看姐夫這樣煎熬下去了,就來找我傾訴。而我就理解成了姐姐是想讓我來代替她幫姐夫解決問題,不然姐姐幹嗎要把夫妻秘密都告訴我,幹嗎要特意把自己愛穿的襯衣送給我,幹嗎要讓我來救救她的婚姻、救救她的家庭、救救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我的理解荒誕嗎?我的理解不成例嗎?我不應該用身子來替姐姐解決姐夫的問題嗎?或是我應該做這樣看似有悖常理的事情嗎?姐姐是我的親姐姐;姐夫是供我上學、給我溫飽、救我一命的親姐夫;沒有姐姐姐夫也不會有我的今天。
現在他們需要我幫助,不是需要口頭安慰,不是需要實際錢物,就需要解決他們之間實在解決不了的難題,而我又輕易就能幫上忙的難題。可是這種幫助算什麼呢?姐姐當年在母親去世後用自己的母乳喂養妹妹沒人質疑,而我要幫姐姐去解決姐夫的問題可就沒誰能認可了吧?那算是給姐夫娶了個二媳婦呢?還是幫姐姐“拉幫套”呢?天下又有多少小姨子跟姐夫有過這種關係呢?我敢不敢、能不能與姐夫發生這種關係呢?
我因此失眠是理所當然,我因此回憶起自己情感經曆也在情理之中,我因此提出一大堆質疑也有情可原……我突然換了個角度來想這個難題,如果洪富士不是我姐夫,我能不能做他的戀人?或者他夠不夠做我戀人的檔次和標準?我們一旦成了戀人,姐夫將會怎樣對待姐姐,會不會有了跟我的新歡就拋棄了姐姐——世上姐夫看上了小姨子、謀害了姐姐的故事不是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