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遇到昨天同樣的事,我就覺得蹊蹺了。
首先是書市上的書商一見麵還沒等開口就對我說,真抱歉,帶來的十本兒又讓人給買走了。我就問,還是昨天的那個人嗎?書商就說,好像是,也好像不是——你也知道,我忙得頭不抬眼不睜,隻認錢,不認人——大概買書的人裏,我還就能認出你這個回頭客……
我又走了幾個攤位,都說我的書被人買走了,問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有的說是個男人,有的說是個女人,還有的說是個學生……我都糊塗了,我的書真的就火到超過《狼圖騰》?超過希拉裏的《親曆曆史》?而到了下午書市結束往回趕的時候,中巴居然又在路上遇到了“倒樹”現象,而且不是一棵,而是三棵……
回到家我就有些毛骨悚然,覺得是不是那個家夥不在人世了,變成了魂靈又回到家鄉琢磨我來了,不然誰會那麼買我的書呢?誰會那麼無端地在馬路上砍樹又沒有人阻止和發現呢?這麼一想我就趕緊把窗戶關緊,甚至拉上窗簾……我再也不敢看天上的月亮了,甚至不敢麵對黃元帥畫的那副《寫意美人圖》了。我隻是蒙頭鑽進被窩裏,靠一隻一隻地數羊,來消除自己的恐懼。
而我被折磨到半夜的時候,竟找來臉盆和火柴,哆嗦著要將那個家夥畫的《寫意美人圖》給燒了……隻是由於所有的火柴都劃不著火,深更半夜我又不能去跟姐夫借打火機,所以才沒有燒成……
到了第三天,我想驗證一下前兩天的蹊蹺事還能不能發生,就提前一小時到了書市,也就是想在書市一開市就趕到,看看到底是誰在買我的書。可是奇怪的是,當書市開市我到了那個書攤時,書商卻說,真不黃元帥,昨天那個人到我的住地去了,將你要買的書,都給買去了……書商見我要去問別的攤位,他就趕緊說,別人你也別問了,買書的人跟我打聽完還誰有你要買的書,也都給買走了。
我聽了就問,那你這回認清他是個什麼樣子了吧?書商就說,也不能說得太具體,那個人說二十多也行,說三十多也行,說四十來歲也不是不可以……樣子我還是沒太細看,因為他的動作特快,見了你要的書就一把摟去,給了錢轉身就走,等我抬頭想看他背影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那天回家的半路上,更多的大樹被放倒在馬路上,車上的人一會下來挪一棵,一會再下來挪一棵,後來實在挪不動了,就作鳥獸散狀,徒步各奔前程了……隻有我沒有拋棄那輛中吧,並幫他們搬開了最後一棵倒在路上的樹,晚上九點多才會到家裏……
那天晚上我都不是毛骨悚然,已經是心驚肉跳了。書商說那個買書人動作極快,一抬頭就不見人影的時候,我的心在幾秒鍾之內都停跳了。等到見到更多的樹倒在路上的時候,我簡直就相信自己的感覺了,就覺得一定是那個家夥的魂靈在跟我玩惡作劇了。
當時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我不能像其他乘客一樣自己往回走,如果那個時候來了摩托車,或是有誰要拉我,我一定會嚇掉魂兒的。所以我才沒離開那個司機和那個累得直不起腰來的售票員,懷著一種恐怖的激情,幫他們一直到把最後一棵樹搬開,坐著他們的車回到了家裏……
這個時候我就下決心將那副《寫意美人圖》給燒掉了,如果那個惡作劇的家夥是個魂靈,那麼我將這幅《寫意美人圖》燒給他,也許他就消停了,也許他就安息了吧。於是我就從姐夫洪富士那裏借來了打火機,可是就像頭一天的火柴怎麼也劃不著一樣,剛從姐夫手裏借的時候還能打著,怎麼一到我是屋裏就打不著了呢?等我拿回去說不好用,姐夫自己一打,就又著了,我接過來打,也著了。
等我回了屋,將那幅畫拎在臉盆上,就要點燃它的時候,打火機又打不著了……我的手就抖,心也開始顫,腿也軟了,人就癱坐在了地上——也許是這個家夥不讓我燒吧,不然,誰會有這種能力來控製火柴和打火機呢?於是我就放棄了,我又把《寫意美人圖》放回了原來的地方,把打火機還給了姐夫。
可是回到屋裏我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就想再看看那幅畫到底被施了什麼魔法,然而當我再去取那幅畫的時候,天哪,畫竟不見了!它竟不翼而飛無影無蹤了!窗戶也沒開,門也沒人動——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