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原來是段小翠預先知道有個鄉村巡回放映隊到這裏來放夜場電影——放映的影片都是“老片”,今天上映的竟是那部傳說中的經典紅色影片《閃閃的紅星》。
盡管這裏家家都有電視,在電視裏什麼電影電視都能看到,可是這種在村頭場院裏放映電影,而且是“上邊”出於愛國主義教育或者某種政治宣傳免費下鄉放映的,很多好奇的村民竟紛紛走出家門,自帶板凳之類的東西,雲集到場院,稀稀拉拉地坐下來觀看……
“你跑這麼老遠,就是為了到這裏來看這場電影?”三十來歲的出租車司機以為就我一個人,居然這樣問我。
“不是……”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是什麼?”出租車司機還一定要問出個名堂來才肯罷休。
“我女朋友在梨花坎,約我過來看的……”我隻好在段小翠暗中提示下,這樣對出租車司機說了。
“你找了個農村對象?”出租車司機倒是很感興趣。
“差不多吧,都是人家介紹的……”我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撒謊。
“現在找農村對象也不吃虧了,娘家有房子有地,要是做了上門女婿,蓋起樓房就是別墅,哈腰種地就是綠色食品呢……”出租車司機反倒這樣說。
“其實,八字還沒一撇兒呢……”一聽出租車司機這麼說,我怕他一定要看看我說的農村對象長啥樣,所以,趕緊這樣回了一句。
“那得抓緊了,現在的男女比例失調,本來女人就少,若是不抓緊,隻有像我這樣打光棍了……”出租車司機居然發表了這樣的觀點,這個時候我才仔細看了他的長相——虎頭虎腦的,但不到三十就有些謝頂了……
“謝謝師傅,我會抓緊的……”不能再多跟出租車司機糾纏這樣的話題了,所以,我趕緊下車……
由於跟出租車司機有了這樣的對話,讓他在不遠處等候他才答應了,先預付給他五十塊錢,他也找個地方停好了車,看那場耳熟能詳的老電影了……
我跟誰都看不見的段小翠下了出租車,就直奔了現場,躲在一個角落,段小翠就對我說:“看見了吧,坐在那邊那個孤單的村姑,她叫夏來香,十九歲,父親外出打工得了矽肺,母親得了婦女病常年臥床不起,全靠她哥哥鄭來春外出打工賺錢給父母治病和養家糊口——她自己就負責在家伺候失去勞動能力的父母……”
“這麼苦的女孩子,我咋好意思跟她……”一聽段小翠的介紹,我居然有點憐香惜玉了。
“她心裏可想了……”
“想啥呀?”
“想有個男人愛她,想有個男人瞬間帶她脫離苦海呀……可是誰一聽說她家的情況,就都多得老遠山西了,生怕被她家拖累,所以,到現在還沒人上門提親呢……”段小翠馬上說出了這個夏來香自身是多麼渴望有個男孩子愛她。
“這些你咋知道的?”我真不理解,段小翠咋了解得這麼透徹。
“我想知道啥都能知道……”段小翠給出了這樣的答複。
“真的呀,你連她的心裏在想啥都能知道?”我其實還是將信將疑。
“那當然了……”
“她心裏在想啥呢?”
“俗話說,哪個少男不癡戀,哪個少女不懷春,夏來香正好到了懷春的年齡,但卻找不到愛戀的對象——你看,看這樣一個老掉牙的電影,都能淚流滿麵……”段小翠馬上就說明了夏來香的心裏此刻正在渴望著什麼。
“哎呀,她這麼多愁善感的,要是拿她做實驗,回頭讓她害上了相思病,那可咋辦呀?”我又擔心起這個來。
“跟她相比,你倒是更多愁善感了——人家沒你想的那麼嬌氣,倒是有個男人去擁吻她,才會解了她懷春的燃眉之急……”段小翠反倒這樣揶揄我說。
“真是這樣啊……”我心中的某種“英雄救美”的情結居然一瞬間被喚起了。
“當然了,快點過去吧,就坐在她的身旁,一會兒我就附體在她的身上,幫她完成那個秘密的心願……”段小翠馬上這樣對我說。
“好吧,那就開始吧……”我邊說,邊離開段小翠,走到了被老掉牙的情節感動得泣不成聲的夏來香身邊,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還沒等我坐穩,夏來香居然止住哭泣,開口小聲說話了:“你來了?”
“我來了……”我一時搞不懂對方這樣問是段小翠已經附體在夏來香的身上了,還是她那麼渴望有男人來到她身邊,出於本能這樣問了一句,所以,也隻能這樣簡單地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