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翻開那些物產
和那些專用名詞
看一本書的承載
看那些承載中所負擔的日子
所有的文字都開始物化
物化後的文字有香味
有顏色有騰騰的氣息
小麥和它的麥粒
沿黃河沿長江鋪展開去
渠水的清亮掘出了許多的渠
蛐蛐唱得忘情時
忘記了自己是蛐蛐
水稻窈窕地穿著金黃色的外衣
在雪白的羞怯中
把自己梳妝在綠水裏
高粱點著的火
幾乎要燃燒了自己
黍米的風吹過一波浪
推著另一波浪不斷湧起
穀子永遠是自我滿足的穀子
低垂的頭
是不爭不搶的獨自沉思
銅器們從綠鏽開始
便珍貴無比
初始的光彩隻是種記憶
斑斑駁駁後
聲音就成了
流行的行市
陶罐的靜默
是色澤的另一種美麗
在居高臨下的俯瞰後
才知道最易碎的
是傷感的自己
習俗的紅蓋頭
又在眉間
製造迷信和神秘
一張口的隨意
竟是一群人他日不敢更改的禮儀
那些莊嚴的數字
被人為地扭曲
吉祥與凶災
以沒有意義
表現它的意義
而那些顏色們
也不背離本質
目光的感受被剝奪
剩下的是概念造成的主題
輕輕地翻開《風俗通》
翻開那些工匠的汗
翻開那些農具
翻開一片市場
翻開場麵中的蹤跡
牛把自己拉成了距離
虎把自己吼成了氣勢
龍把自己舞成了風
鳳把自己飛成了美麗
鐵的出現
是爐火永遠的功績
一座橋的跨立
是破解河水的難題
驛館在一碗酒後
睡在自己困乏的夢裏
車轍的伸展
是去追趕遠去的車子
輕輕地翻開《風俗通》
翻開那些雜亂的整齊
翻開那些文字化了的物質
翻開一汪靜靜的小溪
（小溪裏
是那條不翻自湧的
金色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