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讓說的就不可以說對不對?如果說了,媽媽會不會罰你?”秦滄很有耐心的以一種循循善誘的口氣,開口詢問著小女孩兒。
本以為這是一個並沒有什麼難度的答案,朵朵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了,沒想到被秦滄這麼一問,小女孩兒居然一下子變了臉色,原本粉嫩嫩的小臉登時就變得蒼白起來,渾身上下開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她哆嗦的幅度很大,確切的來說應該用戰栗來形容,整個人都好像篩糠一樣,這種反應甚至給了唐果一種錯覺,以為這孩子有什麼遺傳疾病,現在突然之間發病了呢。
秦滄還是比較淡定的,他伸手輕輕的扶住小女孩兒的肩膀,聲音放到了最輕柔的狀態,對朵朵說:“朵朵,你不要怕,沒事,媽媽不在這裏,叔叔什麼也不會告訴別人,替你保密,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不怕,不怕。”
朵朵抖得厲害,幾次想要開口,都差一點因為顫抖而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幸虧秦滄很好的在一旁安撫了孩子的情緒,這才讓她一點一點的重新放鬆下來。
“媽媽說,家醜不可外揚。”朵朵開口說,看樣子她並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隻不過是被母親耳提麵命之後,機械的記住了這句教訓,所以可以很容易的複述出來而已,“以前有一個警察叔叔,問我爸爸媽媽是怎麼打架的,我告訴警察叔叔媽媽打爸爸,拿東西砸爸爸,爸爸抱著我,媽媽拿玻璃杯砸爸爸,砸到了朵朵腿上,可疼了。那個叔叔說幫我保密,後來他告訴媽媽是我說的,媽媽生氣了,拿尺子打了朵朵這裏,可疼了。”
朵朵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自己圓圓的小腿。
唐果表麵上沒有流露出什麼來,實際上卻聽得暗暗心驚,之前聽說李銀柳脾氣比較暴躁,愛與丈夫爭吵,但是爭吵和動手打架不是一回事,兩個人互相推搡廝打又和一個人單方麵的打罵另一方性質不同。她尤其不能夠想象,李銀柳居然會當著年幼的女兒麵,不僅和丈夫魏鴻文爭吵,竟然還動手打人,還丟玻璃杯,也不怕誤傷了自己的孩子!這麼小的一個小女孩兒,被媽媽用尺子抽打小腿,而且還是那種事後回想起來都會害怕的渾身發抖的程度,打得有多重,可想而知。
“媽媽打了爸爸,那爸爸呢?爸爸打不打媽媽?”秦滄又問。
朵朵搖搖頭:“爸爸不打人,爸爸打自己。”
“爸爸為什麼要打自己?”唐果聽到這句話,有一點不太明白。
朵朵也說不清楚,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說:“我不知道,媽媽生氣,就叫爸爸打自己,爸爸聽媽媽的話,媽媽讓他打,他就打。”
“那你知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打法兒?”
“就是這樣。”朵朵想了想,說不清楚,幹脆給秦滄和唐果比劃起來,她用自己小小的巴掌輕輕的拍著自己的臉蛋,左拍一下,右拍一下,“就一直這樣。”
很顯然,魏鴻文當時做的絕對不是這樣輕輕的拍打自己的臉頰而已,這一點秦滄和唐果心裏麵都有數,隻是誰也不打算在孩子麵前說出來罷了。
“那爸爸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停呢?”唐果問。
“媽媽叫停就停,媽媽不叫停就不許停。”朵朵這個問題回答的十分幹脆,看樣子這種事在她家裏發生應該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她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秦滄聽她說完之後,又開口詢問道:“之前警察叔叔到你們家裏去,之後爸爸媽媽會和好麼?”
朵朵歪了歪頭,好像是在冥思苦想似的:“警察叔叔在的時候就好,警察叔叔走了之後就又不好了。”
“那爸爸有沒有和朵朵說過什麼呢?”
聽到這個問題,朵朵的大眼睛裏頓時多了幾分猶豫,她下意識的用自己的小米牙咬住了嘴唇,一副有話但是不敢說出來的模樣。
“你說吧,不要緊,叔叔一定替你保密,不信的話,咱們兩個拉勾勾!”秦滄看朵朵不開口,向她伸出了一根小手指。
這一招居然奏效了,朵朵看秦滄這麼做,便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同秦滄的勾在一起,一邊晃動著自己的小手,嘴裏麵一邊咕噥著:“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癩皮狗!”
經過了這一道流程,朵朵似乎才真的放下心來,開口說:“爸爸跟我說,要是沒有媽媽就好了,我和爸爸在一起,就沒人打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