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有些瞠目結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朵朵對於自己母親的離開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反應。都說小孩子是最誠實的,這裏並不是說小孩子就不會說謊,不會編瞎話兒,而是說小孩子的情緒反應最真實,他們不善於隱藏自己情緒,更不善於偽裝,一高興了就得意忘形,一難過了就眼淚決堤,所以想要了解他們的心情,往往結果也是比較直觀的。朵朵一聽說在自己長大成人之前,母親李銀柳都不會回來,開心成了那個樣子,這就足以說明平日裏李銀柳對朵朵的管束和對待,給了這個年幼的小姑娘多大的心理負擔,才會讓孩子怕她怕到這個地步。
“你女兒今天早上什麼狀況?”秦滄忽然開口詢問起了這件事。
“哦,做惡夢了,”魏鴻文有些無奈的晃了晃腦袋,“她說她做噩夢了,夢見她媽媽回來了,說她穿了不是指定的裙子配了錯誤的鞋子,還說她吃了不該當天吃的小零食,所以要打她,她就嚇得跑啊跑,怎麼跑都跑不動,喊爸爸救命,爸爸救命,結果爸爸也不來,然後就嚇醒了。醒了之後正好就看到我要走,這不就哭著喊著的不讓麼,我哄了半天,把她留給我媽,這才出來的。唉,以前李銀柳跟我媽處不來,所以也不讓我媽跟朵朵打交道,朵朵跟我媽不太熟,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做了個噩夢醒了以後跟誰都不行,就非得找我。”
唐果聽到這裏,有點好奇:“你說朵朵的那個夢,在你看來是誇張的噩夢,還是跟以前李銀柳對她的管教方式真的有關係?”
“有關係,”魏鴻文毫不猶豫的回答,語氣非常的篤定,“不光是對我閨女,對我也一樣,我們爺倆在家裏,這頓吃什麼,下頓吃什麼,今天穿什麼衣服穿什麼鞋,都得李銀柳給決定,不能反對,反對了就得挨罵,就得吵架。要是我閨女不願意,說要穿別的,她就說我閨女從小就浪,以後長大保不齊是個什麼玩意兒,然後就打孩子。我要是不聽她的,她就懷疑我是想打扮給什麼別的女人看,也要跟我又吵又罵,保不齊還得又撕又撓,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不奇怪。”
唐果有些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客觀來說,如果李銀柳真的是這樣的做派,那可真的是有夠霸道的,尤其是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也這樣,實在是不應該,但是眼下的情況來說,李銀柳是本案的被害人之一,這種時候致力於對被害人生前的霸道評頭品足,似乎又有些不合道義,所以唐果選擇了默不吭聲。
三個人回到了魏鴻文的家,魏鴻文摸鑰匙準備開門,秦滄攔住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副手套和一副鞋套,之後又拿出另外的兩套自己和唐果用,三個人都裝備好了之後才進門去,畢竟這裏和孟俊茂的家不同,孟俊茂的家隻是孔曉彤生前的居所,而這裏確實李銀柳喪命的凶案現場。
屋子裏麵還保持著原本的模樣,魏鴻文回到家裏之後,整個人明顯就沒有在外麵的時候那麼放鬆了,似乎有點緊張,準備進房間去找照片都要招呼著唐果和秦滄緊緊跟著他,不肯自己單獨進去。
“這怎麼說也是你們警察圈起來的現場,我一個人進去屋子裏找東西不合適吧?還是你們在一旁監督著我一點兒比較穩妥。”他對唐果和秦滄說。
唐果看了看他,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點害怕啊?”
魏鴻文的臉微微的紅了一點,不過他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嗯,有點兒,也不算是多害怕,就是覺得房子裏死過人,所以心裏頭毛毛的。”
秦滄和唐果沒有什麼異議,兩個人陪著魏鴻文進了臥室,臥室的大床上血跡雖然早就幹涸了,但那麼一大灘,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魏鴻文一進屋就立刻雙手合十,做拜拜狀,嘴裏嘟嘟囔囔的說:“李銀柳啊,李銀柳,你要是在這裏的話,你就聽好了!我這是帶著警察回來咱們家裏找照片來的,大家都是為了破案,為了早一點能把凶手給抓住,你可不要出來嚇唬人啊!你……你打從結婚開始,就沒對我好過,我這麼多年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沒有一丁點兒對不起你的地方,現在你死了,我也配合警察的工作,不讓你死的不明不白,我真的是對你夠意思了,所以你但凡有點良心,就別嚇唬我!”
“你有說這些廢話的功夫,趕緊把照片找出來吧。”秦滄聽他囉裏囉嗦的說了那麼多,漸漸的有些失去了耐心,在一旁皺著眉頭開口催促道。
魏鴻文趕忙點點頭,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床對麵的一架大衣櫃,打開櫃門,在裏麵小心翼翼的翻找起來,看樣子他們家的相冊收的比較深一點。
唐果也略微的鬆了一口氣,原本進入這個現場,她並沒有什麼特別強烈的感受,結果魏鴻文滴裏嘟嚕的說了那麼多之後,反而搞得她心裏麵毛毛的,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李銀柳活著的時候不愛照相,我能找到的都是我倆沒結婚前那會兒拍的,也不太多,你們看看能不能湊合著用用。”魏鴻文一邊說一邊在衣櫃裏摸索,“哦,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