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起來,其實景靜婷對於田靜婉一家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還是怨氣十足的,隻是不知道她說自己對紀元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隻是同病相憐,認為彼此的處境差不多,所以才互相傾訴,互相安慰一下的這種說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唐果自己的年紀並不大,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論起來的話,她的感情史可以說是一片空白,除了少女時期朦朦朧朧卻也無疾而終的萌動心情之外,連一段正兒八經的感情經曆都沒有過,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她自己再怎麼沒有豐富的感情生活,卻也是個心智健全的女性,推己及人的去揣摩景靜婷的心思,唐果認為她對紀元亮其實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好感的,至於這種好感到底是來源於欣賞,來源於愛慕,亦或是來源於同情,還真是不好說,最簡單也最直白的一種考量方法就是,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哪個人會同情心泛濫到那種地步,自己的生活都還一團糟,一腦門子官司,還有那種閑情逸致去給一個不相關也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人充當什麼樹洞和“知心姐姐”的角色。
隻是唐果認為,景靜婷對紀元亮的好感可能是比較淺的,還不足以強烈到了想要拋開一切去和紀元亮發展出什麼結果的那種程度,否則她不會在說起自己的家庭,說起自己不爭氣的丈夫和公婆的時候,那麼的氣憤難平,那麼的怒其不爭,雖說提起婆家的人來,包括自己的丈夫,景靜婷始終是怨氣衝天的態度,但是怨氣也不失為一種強烈的情感表達,正是因為愛的特別深,所以遭遇到了失望和背叛的時候,才會恨得更加咬牙切齒,否則如果真的不愛了,恐怕別說是咒罵了,就連提起來這個人都會懶得去開口。
景靜婷提到的紀元亮和田靜婉之間的感情矛盾,唐果覺得可信度也還是比較高的,畢竟現在田靜婉是本案的死者,關於她的相關情況,警方自然是要花很多心思去調查和深入挖掘的,景靜婷沒有必要編造這麼容易被戳穿的謊話,一旦她被證實了編造謊話,並且還是以撒潑耍混的方式,主動大鬧公安局,提供假的線索信息,那這個行為的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可言。
那麼假設田靜婉和紀元亮之間的感情問題真的是景靜婷說的那樣,那紀元亮就成了非常非常關鍵的角色,不止是被害者的丈夫那麼簡單了。
唐果接觸過的實際案例還比較有限,但是過去上學的時候,她有一個非常博聞強記,並且實踐經驗豐富的老師,上課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給學生們講一些他曾經接觸過的真實案例,通過聽老師講述這些案例,唐果也學到了許多書本上很少提及到的關於人性的種種。
很多人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吵吵嚷嚷,罵罵咧咧,這種人是有可能闖禍的,但是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闖下的禍都並不是特別大,無非是聚眾鬧事、打架鬥毆這種,可能會是派出所的常客,卻未必真的能夠觸犯到刑法的層麵上,或者隻是一些比較輕的罪名,比如打架鬥毆造成了故意傷害,被判上個幾年。
這一類人雖然看起來好像暴躁,並且蠻橫可怕,但實際上他們渾身上下都貼上了“危險”的標簽,大多數人見了都會敬而遠之,避免和他們打交道起衝突。
另外一種人卻恰好是另外的一個極端。這一類人非常的本分,安安穩穩,老老實實,脾氣很好,甚至有些耳根子軟,沒有主意,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哪怕是對方的要求已經明顯違背了他們的意誌,他們也會礙於對方的威脅或者強勢壓迫而做出妥協,委屈自己,一忍再忍,隻求維持一個表麵的平靜和諧。可是一旦有一天,他們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而對方卻依舊不依不饒,予取予求,等到他們的忍耐和犧牲達到了一個臨界點,這一類人會做出來的反抗,往往後果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者幹脆兩敗俱傷,一損俱損。
這種人就像是一座休眠期的火山,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暗處確實暗潮洶湧的,等到有一天爆發起來的時候,就會直接把對方給吞噬掉,連骨頭渣兒可能都剩不下。
在唐果看來,紀元亮就像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