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總算沒有辜負顧玉凝的一番好意,很快回答道,“這‘日落香殘,洗卻凡心一點’該是一個‘禿’字。”
眾人一想,“香”字缺一個“日”在加上一個缺了一點的“凡”字也就是“幾”字,可不就是“禿頭”的“禿”字?一時間都後悔不迭,這麼簡單的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
眼看著那河燈要落入書生手中了,看熱鬧的人就漸漸散去了。
書生領了河燈,感激地朝顧玉凝看了一眼,就往先前那個女子身邊跑過去,獻寶一樣將那盞足有人一半高的河燈湊到女子麵前,女子笑容溢了滿麵,含羞帶怯地嗔了書生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往河邊放河燈去了。
“姐姐,咱們也去放河燈吧!沒有那個大的,我看這些小的,也很精致可愛啊!”顧玉露一邊說一邊拿起了個漂亮的荷花燈。
白懷君從旁邊拿起一隻青蛙的河燈往顧玉露麵前晃了晃,笑道,“這才適合你,那些淑女氣質的花燈,一點都跟你不配!”
顧玉露瞪他一眼,卻是真的惱了,轉身就走,兩頰氣嘟嘟的,任憑白懷君在身後跟著繼續故意招惹她,也不再見她氣的跳腳來與他理論。
白懷君困惑地摸摸腦袋,後麵跟上來的金世元拍拍白懷君的肩膀道,“論起揣測女孩子的心思,咱倆還不知道誰比誰更強些呢!”然後繼續跟在顧宛身邊鞍前馬後去了。
白懷君心裏納悶兒:難道這顧玉露還有女孩子的一麵?真生氣了?不會吧!
雖然這麼想,心裏也犯嘀咕,在原地呆了半晌,轉身回攤子處將那盞荷花燈買了下來。
正打算追回去,卻見一個女子站在河燈光影的隱蔽處正與一個男子說話,那女子眼熟得很,正是顧宛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不苟言笑的丫鬟。
白懷君心下稍轉,不動聲色地靠近那邊,光影交錯,亮處的人看暗處的人不容易,暗處的人也不容易發現亮處的人是在注意自己。
一兩句零碎的話語飄進白懷君的耳朵裏。
“錯認了?”
“也該是那人沒福氣,錯認了人,你去回給小姐,要怎麼定奪看小姐的就是。”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些許是自己來的晚了些,除了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白懷君倒沒有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隻知道這丫頭多半是奉了顧宛的命,不是什麼私自行事,便把事情拋開了。
在看到女子離開之後,白懷君也跟了上去。
白玉色雕成的帶橋上,顧玉凝立在橋上,望著橋下一盞盞飄過的河燈,其中一隻半人高的河燈最顯眼,目光一轉,看到不遠處牽著手滿麵笑容的一對男女,不由得微笑。
“顧小姐有一顆善心。”一個淡淡的男聲響起,不知什麼時候雲沐陽竟已經站在了顧玉凝身後。
顧玉凝身體微不可察地一抖,並不回頭,隻緩緩回道,“善心談不上,隻是力所能及的小事,成人之美罷了。”
“我……抱歉。”
顧玉凝幾不可聞地一歎,“起初我是對你的行為很是難以釋懷,也曾經鬱鬱寡歡。後來想明白了,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我不可能要求不喜歡我的人硬喜歡我,也不想做那拆散人的卑鄙之人,如今也已經釋懷了。所以,”顧玉凝轉身,大大方方地望向雲沐陽,“雲公子,你不必再放在心上。”
雲沐陽看著顧玉凝清冷幹淨的眸子,心中的熱湧一發不可收拾:她說她難以釋懷?鬱鬱寡歡?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喜歡著自己?
明明這般明明白白地示愛不是一般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為什麼她這麼坦蕩蕩地說出來自己隻覺得她可愛,卻半點生不出厭?
在發現顧天蘭要灌醉自己的時候,自己明明是心情煩躁不已的啊!
雲沐陽喉頭動了兩下,帶著些壓抑的激動開口道,“我有話想要……”
話還未說完,人群不知怎麼的突然往這邊擁擠,一個粉色的身影被衝到了兩人麵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生生將原本立在橋邊的顧玉凝往水中撞去。
雲沐陽大驚失色,要伸手去抓住顧玉凝,胳膊卻被人桎梏住,倉皇間低頭去看,卻是一臉驚慌失措的顧天蘭,“沐陽哥哥,我的腳扭了!”
雲沐陽心中不由得惱怒,卻怎麼也抽不出自己的手,眼睜睜地看著顧玉凝往水中倒去,心中竟泛起了撕裂般的心疼。
電光火石間,一個黑影不知從哪裏衝出,將顧玉凝抱住,足尖輕點,護著顧玉凝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
顧宛揚手的動作不由得頓住,看著那救了顧玉凝的人,嘴角忽的勾起玩味的笑容:這又是何方的神聖?
身後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出現的謝易低聲問道,“還需要屬下出手嗎?”
顧宛笑著搖搖頭,又突然目光一轉,指著還一臉驚慌抓著雲沐陽不放的顧天蘭淡淡道,“將她給我踢下水去!”
謝易嘴角微抽,緊接著幹淨利落道,“屬下領命。”
“啊!”隨著一聲尖叫,緊接著是“撲通”的落水聲,雲沐陽麵色複雜地收回看向顧玉凝的目光,轉頭似有所感地看向顧宛。
顧宛走過雲沐陽,笑著緩緩道,“連自己傾心的人都分不清是誰,你覺得自己還會有機會嗎?我勸你還是救水中的那個主兒比較好,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再想挽回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