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初春。
顧府,浩然廳。
廳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顧夫人眉頭緊鎖,雙唇緊抿,顯然是已經被激起了怒火。
“顧夫人,我知道你們兩家是早定下了婚事,可是貴府的姐一直臥病在床,這封家又是長房獨子。若是顧姐能早些嫁過去也罷了,偏顧姐如今又年幼,那封家公子都已經十七了,如今封老夫人的身子骨又不大好,所以……”
後麵再了什麼,顧夫人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明明就是那封見紹自己與劉家的姐有了首尾,卻在她這裏顧左右而言它。
真以為他們顧家是好欺負的不成了?
“別了!”
顧夫人一拍桌子,動靜不,將冰人嚇得一個激靈。
“封家想要退親,原本也沒什麼,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等沒臉之事來。你回去轉告封家,就算是退親,也是我們顧家看不上他封見紹。年紀,便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真以為別人都是瞎子聾子不成?”
話落,氣衝衝地站了起來,“來人,送客!”
一甩衣袖,連個正眼兒也沒有再給來人了。
這冰人也是受了封老夫人的委托來辦事的,結果,竟是給弄成了這樣。
“夫人,您消消氣,此事姐還不知情呢。若是被她知曉了,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
“此事萬萬要瞞住了,餘笙的身子骨不好,萬不能因此傷神。”
“是,夫人。”安嬤嬤低聲應了,麵上又有幾分的擔憂,“隻是此事,怕是瞞得了一時,卻難以長久呀。”
顧夫人歎口氣,“餘笙如今不在府上,原本是好事。可是再過半月就是老太太的壽辰,餘笙斷沒有不回來的道理。”
“正是這個理呀,夫人。您看,這親事?”
“若是封見紹與旁的人有了齷齪也便罷了,偏生是與劉家的姑娘,實在是令人覺得惡心。”
心知夫人是又想起了舊事,安嬤嬤也隻好心地勸慰著。
初春雖然是已有了幾分萬物複蘇的跡象,隻是這空氣中仍然飄蕩著一股子寒意。
特別是對於身體極其嬌弱的顧餘笙,就更甚了。
此時,她坐在了馬車裏,身上裹著一件灰白色的氅,手上還抱著一個暖爐,膝上還搭著一條毯子,當真是裹地嚴嚴實實了。
顧餘笙年紀不大,今年才十二歲,長得明眸皓齒,那真地是生動嬌俏的美人兒胚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臉色過於蒼白了些。
恰也正因為這份蒼白,倒是讓她的這份病態美,更惹人憐惜了。
“姐,前麵有栗子賣,奴婢去買些吧。莊主了,您多吃生栗子,對身體有好處。”
餘笙淺淺一笑,一對梨渦兒顯現,可愛至極,“去吧。”
馬車停下,白芷立馬下車去買了。
馬車所駐之處,正是京城熱鬧的街道,人聲鼎沸。
“你們聽了嗎?封家的那位公子和劉家的姑娘有了首尾,封家還派人去了顧家退親呢。”
“真的假的?那封公子不像是如此不知禮儀之人呀,怎麼會?”
“聽是劉家姐傾慕封公子,二人私下裏早就來往頻繁,這一次,還是因為有人撞見了他們二人在梅林中私會,所以才會將事情鬧大了。”
“那劉家是個什麼門戶,竟然也能攀上封家了?”
……
餘笙聽得出來,這是與她有關呢。
一旁的紫蘇聽了,心下焦急,“姐,您別聽他們胡言亂語。當不得真的。”
孰料,餘笙微微搖頭,笑地十分淡然,“封公子想要退親,也無可厚非,畢竟我這身子骨也是太差了些。能不能活到與他成親的年紀,都尚未可知呢。”
“姐切莫亂,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著,紫蘇的眼眶已經紅了。
餘笙立馬拿帕子在她的眼下擦了擦,“瞧你,我不過是了句實話而已,你這麼傷心做什麼?”
“姐又亂!公子已經去為您尋藥了,定然能治好您的痼疾的。”
餘笙隻是笑了笑,沒有話。
不大會兒,白芷回來了,手上拿著兩個紙包,臉色卻不大好。
餘笙猜得出來,怕是也聽到了一些不中聽的話了。
因為外頭冷,所以白芷進了馬車之後,便坐地遠了些,免得再過了寒氣給姐。
“姐,要不,咱們還是回祁連山吧。”
餘笙的眼角處微微上挑,“祖母的壽辰就快到了,我平時不在府中盡孝也就罷了,這麼要緊的日子,又怎麼能不在家?”
白芷一時有些沮喪了。
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餘笙卻笑了,“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封家的公子想要退婚而已,也值得你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