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堡,長城。
入夜。一般這個時間,人們都睡了。可守夜堡裏,年輕的守夜人們還在輪班警戒。
一個個守夜人從每隔幾裏就點著烽火的長城上撤下,又有一個個守夜人披著厚厚的鬥篷走進用於傳送的木籠子。
隨著木籠子發出的“嘎吱嘎吱聲”,長城上的看守人把他們了拉上去,看守人都戴著手套,不然就算是木質推杆也有可能把他們的手磨掉一層皮。
刺骨的寒風拍打在士兵的臉上,雪花也落在他們的眉梢,可沒有人抱怨,因為守夜人知道他們的身上肩負的使命。
這裏是由厄澤王國設立在灼神山和白骨之地麵前的守夜堡,年輕的守夜人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城堡設立的緣由,而年邁的守夜人隻是看向白骨之地的方向,便心驚膽寒,眼前又浮現起幾十年前那場差點讓厄澤王廷滅國的大戰。
斯溫把兜帽略微掀開一點,看著遠方“懊悔之地”的方向。
其他幾個輪班的守夜人都靠在一起圍著火堆取暖,隻有斯溫一個人抱著自己的大劍倚著長城邊上那塊老舊的牆磚。
其實以他的體格來說,這樣的大劍太過沉重了。可斯溫喜歡讓它在自己身邊——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它能讓孤獨的自己有一份安全感。
他還喜歡在長城上守夜的時候把全身都裹在那身黑袍子裏,那是守夜人的製服,這樣雪花就不會落在他的皮膚上。
而且,他略顯瘦削的身體就不會看起來那麼明顯。
遠處的烽火台燃起了照明用的火,火光和月光交融在一起,照在斯溫那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這一年,斯溫15歲。年紀輕輕的他來到了北方的長城,誌願加入了守夜堡,成為了這群“厄澤王廷之盾”的一員。但奇怪的是,除了守夜堡的總指揮官莫蒙之外,沒人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曆。
“好冷啊。”長城上的冷風吹的斯溫打了個寒顫,他把黑袍子裹得更緊,“也不知道達維安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
“我說托什,那小子什麼來頭?”
問這話的是長城上的守夜人之一雷米,那個叫托什的人則是他們這組的組長,其實按理說斯溫也是這組的,隻是他脾氣古怪,不太和其他人一起守夜。雷米其實也很年輕,看上去隻有20來歲,不過就算這樣,他也算是斯溫的前輩。
組長托什嚐試著咬了咬嘴裏的牛肉,那是他在長城外跟著老遊騎兵斯加特巡邏時獲得的戰利品。
肉類食品在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可是稀缺資源,所以當托什遇到那頭犛牛時,他毫不猶豫地將斯加特交給他的殺人技巧用在了這頭畜生身上。
“他媽的,太硬了,我應該先烤烤再吃的,可惜了。”
托什將手上的牛肉扔了出去,肉塊劃出一到弧線,隨後筆直地落向長城下的野狼群。
順著雷米的眼光,他也看向了角落裏的斯溫,並像往常一樣嚐試著去解讀那個孩子下的表情,可是失敗了。
“老實說雷米,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來曆。說到底,願意披上這身黑袍子來這個凍得要命的地方獻出生命的人,有幾個沒有自己的苦衷呢?咱們的指揮官接受了他,我們也沒啥好說的了。”
托什看上去對斯溫從哪兒來並不關心。
兩年前,守夜堡的總指揮莫蒙?托瓦爾從長城外索敵歸來,回來時,除了長城外敵人的情報,他還帶回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斯溫。
守夜人們紛紛猜測這個孩子可能是莫蒙的私生子,但這位總指揮除了告訴他們這個孩子將成為守夜人的一員,再沒說過別的。
“可我聽說,老遊騎兵斯加特不喜歡他,要知道,斯加特和指揮官可是多年的朋友,怎麼會有一個人會同時得到指揮官的青睞和遊騎兵的厭惡呢?這太奇怪了。不如,我去會會他。”
其實守夜堡裏不都是誌願參軍的勇士,這其中還有來自厄澤王廷內陸的罪犯。
北方苦寒,生存條件極其惡劣,所以教皇在守夜堡設立之初做出一項決定——無論是誰,無論犯下了什麼重罪,如果全能之神答應寬恕他,那他隻要願意去長城奉獻他的一生,則可免除一切罪行。
而雷米就是後者,他原本是厄澤王廷的一名殺手,王國的好多貴族就死在他的手上。不過他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賞金。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犯,去挑釁一個孩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托什剛想製止雷米,可雷米已經站起身走到斯溫跟前了。比起眼前這個冒失的守夜人,斯溫的心思更願意放在出走的達維安身上。
那個整天叫囂著屠龍的守夜人,跟自己一樣,在別人眼裏都是怪人,但斯溫知道,在很多事情上達維安遠比自己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