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站在門外,著一身青色直襟長袍,月白色雲紋腰帶下垂著一塊羊脂白玉佩,更顯得他長身玉立身姿修長,三千墨發被檀木冠規規矩矩的束起,露出清俊冷淡的眉眼,他的唇習慣性的抿著,勾出古板肅穆的弧度;那雙盯著她的眸子,沉靜而波瀾不驚
殷頌愣愣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恍然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
她想站起來,腿卻早已因長時間的跪坐而僵硬,她踉蹌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伸出撐住她的手臂,兩人都因為這突來的接觸而身體僵硬,殷頌先回過神來,坦然的借他的力道站直扶住桌子,然後看著他一笑:“多謝公子。”
沈墨軒收回手,神色冷漠
“施主不必著急,你跪坐時間長了,緩一緩再動。”
蕭蘭心憐惜的看著她
沈墨軒看了蕭蘭心一眼,對自己母親如此關懷一個初見的人頗感訝然,但也因此,看著殷頌的目光更冷了些
殷頌才不管他的眼神,隻慢吞吞的活動著自己的腿,他母親都讓她不要著急,他再氣又能怎麼樣?!
等自己感覺差不多了,她才緩緩站起來,衝著蕭心蘭雙手合十,認真道:“師太,謝謝您。”
“阿彌陀佛。”蕭心蘭溫和道:“施主的心意,令慈在天之靈,定會看到的。”
殷頌沒有說話,隻深深笑了笑,再次低頭:“師太,那小女就告辭了。”
蕭心蘭看看外麵的天色:“天色不早了,山路難行,這是貧尼的兒子,便讓他送姑娘下山吧。”
沈墨軒站在一旁,聽見蕭心蘭如此說,又看著對麵笑容溫柔容貌清純的女孩兒,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倒也未推辭,隻淡淡懂:“姑娘,請吧。”
走出佛堂,飛歌看著同行的二人,隻行了個禮就沉默的跟在後麵。殷頌慢悠悠往外走,香客們大多都已離開了,青綠遠山襯著清靜的寺廟,小僧人唰唰清掃著落葉,伴著偶爾清脆婉轉的鳥鳴聲,當真是片與世無爭的方外之地
“這裏很清靜,住在這裏的人,日子一定過得很舒心。”殷頌突然輕聲道
“清靜的地方,隻適合清靜的人。”沈墨軒看向她,目光冷淡而嘲弄:“帝姬,你是紅塵中人,不該來這裏叨擾別人清靜的生活,這一點自知之明,還希望你有。”
殷頌牙疼了一下
真不愧是沈大人,半點不留情麵!
“我不知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身為一位帝姬,你應該把自己的心計用在後宮中,而不是擅自摻入不該由你插手的權勢上;殿下的境遇我知道、亦有不忍,也明白你的不甘,但命數乃天注定,無論你有何求,我都不會成為你的助力;我希望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這裏看見你,若是再有下次,殿下,相信我,你的境況將比現在更糟糕。”
幾乎沒人能在這樣尖銳的冰冷中保持冷靜,但殷頌卻笑起來:“沈大人,您厭惡孤一個帝姬心機深重妄想插手朝政,但在孤看來,孤也隻是為了自保而已!孤的命不好,舒貴妃與榮王不會放過孤,孤隻能自己想法子搏一條生路!而現在朝中能與榮王一脈一較高下的,也隻有齊王與大人您,所以無論您此刻多麼不屑孤,孤也隻能把臉放在地上任您踩,畢竟這些麵子跟命比起來,還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