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再死(2)(1 / 2)

柏圭市,某倉庫。家明從倉庫內的屏幕上看到一男一女闖入者,奇怪的是其中一個像是警察,另一個手上戴著手銬,兩人穿過石徑小路,徑直走到大門外按門鈴。他選中這裏藏身,因為周圍是空曠田舍,一覽無遺周遭任何狀況,加上柏圭市長期對邊界疏於監控,天眼與攝像頭沿路設立的極少,他小心翼翼地避了開去。這對男女是誰?倉庫中央的一張行軍床上躺著一個人,周圍一圈精密儀器,醫生通過遠程操控完成了這場手術,在病人醒來之前,家明隻能繼續等。“這……這裏是什麼地方?”病床上的人緩緩醒了過來。家明立刻走上前去,握著對方的手說:“柏圭市的邊界。”“嗯。”病床上麵容蒼白的盧曦睜開了雙眼,無力地盯著倉庫上還未完工的吊頂,她問:“手術怎麼樣?”“很成功。”家明表情欲言又止。“告訴我。”“子彈打中你的腎髒,摘除了一個腎。”“嗯。”“你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我必須回公司去。”盧曦說時情緒有些激動,眼神茫然地看向家明,她剛經曆了一場手術,意識還未恢複過來。“這樣太危險了。”“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無論是誰躲在背後策劃了這件事,保護傘絕不會容忍任何人躲在暗處策劃陰謀,以此來幹預公司決策,無論是誰都不行。你等著吧,會有一場好戲開演。”家明半信半疑,道:“你真這麼認為?”盧曦疑惑地看了看他,道:“你在擔心什麼?”“他們派人殺你,顯然已經無所顧忌了。”家明在屏幕拿給她看。盧曦皺著眉頭,目光盯著雙手被反銬的男子,道:“這人我見過,在公司的地下車庫。”“他是誰?”家明驚訝地看著她。“我不知道,當時我的車出了問題,我找來了車友協會的人,後來被他幹掉了,他說對方是個冒牌貨。”“你相信了?”“一句都不信,但當時信號都斷了,而以他的身手,如果真是別人派來的殺手,易如反掌。他和我一起去了慈善晚宴,要我把計劃案當麵告訴創始人。”“你都照做了?”盧曦點了點頭,輕聲歎了口氣,道:“如果是被打斷,或許我能說動創始人。”家明指著屏幕中正在捶門的女子,道:“這個人是誰,你見過她嗎?”“她是潛伏在宴會上的警察,她還有另外兩個同伴,我中槍時她也在樓上,我記得那一瞬間看到她的臉了,她當時看起來很吃驚,我以為是她開的槍。”家明聽得心驚肉跳,道:“她為什麼會對你開槍?”盧曦搖了搖頭,道:“在這之前,我從未見過她。她的槍口瞄準的是另一個人,可子彈卻衝我飛了過來。”“什麼?”家明驚呼道。“打中我的不是她的子彈,我確信不是,”盧曦看了看他,道:“我擔心一件事……”家明湊近了一些,她輕聲道:“我懷疑有人偷偷改程序代碼是為了趕走創始人,近些年為了搶奪資源,各方平衡的基礎已經被打破。獲取資本就要製造差異、衝突,這是資本得以運行的基礎。平衡雖然穩定,但沒有差異就沒有資本,那些組織、團體大肆構陷保護傘獨斷獨行,控訴公司在其他領域的壟斷,看起來是為弱勢群體發聲,真正的目的從來隻有一個,逼走創始人,獲取自己的資本。”“保護傘如果是龐然大物,他們就是等著瓜分的豺狼猛獸。”盧曦感到比剛才清醒了許多,麻醉劑的藥效已經消退,她試著要坐起身,家明勸了她幾句,替她墊高了枕頭,她靠在枕頭上。她想了想,說:“組織、社團的出發點本身沒問題,柏圭市所有人的信息不能操控在一家公司手裏,柏圭市內幾乎所有的公司都與保護傘有合作事宜,公眾享受最迅捷的個人服務,長此以往,失去的是什麼?”“人們不再擁有隱私,你是螻蟻,並將永遠是螻蟻。”家明咬牙道。“保護傘獲取足夠的數據,目標不是為了讓人享受科技福利。創始人曾編寫過一套計算機語言,運用掌握的個人信息算出這人今後十幾年的生活狀況,這套算法不僅能準確算出,還會通過各種手段進行幹預。計算機是終極的完美主義者,如果不完美,就抹去目標任務。”“他編寫這套算法難道是為了……”盧曦立刻搖頭,道:“他想改善柏圭市邊界上的汙染、廢棄物堆砌,算出一套完美的解決方案。但這個話題關注人太少,在各種數據參考中隻有人的個人信息最豐富,用這套算法所得到的結果也就越準確。”“章主管的目的是為什麼?”他皺眉問。“他是顆棋子,”盧曦又看了眼屏幕上那對男女,道:“操縱他的究竟是程序還是人?”“他被程序控製住?”“他一度精神崩潰住進醫院,總說他腦子裏有另一個人在對他說話,他說他寫的代碼都是那人複述給他。”“後來發生了什麼?”“社團以歧視精神病人的罪名將公司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當時社團正為了建立更多的醫藥站籌集款項,公司拒絕了社團的暗示,捐贈了一筆少於他們預期的款項。”“醫藥站?”他不解道。“中心城區最早出現第一家醫藥站,當時受到嚴格管控,對每一個進入醫藥站的癮君子登記在冊,定期送去戒毒,並承諾逐年減少資金撥款。社團得勢以後,四處遊說財團捐款給醫藥站:癮君子如果找不到藥物會犯罪、死亡,隻要更多的人關心他們,給予適當的藥物,他們的毒癮會改善,社會的治安也會改變。也就是說,為了他們不死於毒癮,要人們捐款給他們吸。”“社團真這麼遊說?”“嗯,”盧曦點頭,“這些人是社團堅定的擁護者,財團也需要這些人來幹擾各行各業的進程,尤其對抗保護傘。慈善宴會上那個何董事,他是社團最大的捐助人之一,為了逼走他妻子娘家人,社團和那些擁護者沒少出力。”“他妻子在——”盧曦又看了眼屏幕,家明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轉口道:“你應該好好休息,這兩人到底什麼目的太可疑了。”“我們需要更多的同伴。”盧曦對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