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夭城,私人區域。蛋車的設計非常迷你,承載人數限兩人,凹地莊園裏的人很喜歡搭載它。在山道上輕巧地起飛、降落,幾乎聽不到刺耳的噪音,飛速極快,衝破山頂的屏障輕而易舉。琴珍珍坐在駕駛座上,吳少卿與她同坐在前排,琴珍珍幾乎坐在他的大腿上。後排的喬與丹寧也差不多,喬手上的槍對著吳少卿,進入車內後才發覺吳少卿沒有權限駕駛蛋車。丹寧對喬說:“蛋車能自由出入凹地莊園和療養會所,為避免外人混進來,蛋車在設計時便限製了權限。”喬掃了一眼吳少卿,他表情頗有些尷尬,他跟隨叔叔終於擠進凹地莊園的上層社交圈,生活物質上的豐富常讓他有種已經是他們一員的安慰感。你和誰交朋友,往往決定了你的檔次。吳少卿常拿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這句話來催眠自己,他離開從前的生活環境後,恨不得徹底改頭換麵,他比凹地莊園裏的人更抵觸閣夭城裏的底層,他太了解那個地方,他必須時時刻刻防備那些人的入侵。琴珍珍有時很好奇閣夭城的貧民窟,對吳少卿的冷漠感到驚訝,她一點都不希望讓人覺得她隻是個有錢無腦的上層名媛,不知芸芸眾生的生活。吳少卿聽了她的那些話,內心十分敏感,當琴珍珍詢問,吳少卿為了撇清他的出生來曆,他隻有裝傻充愣地說:“我去打聽一下,真真假假很難說。”這時的琴珍珍便會浮現一種古怪的神情,在吳少卿看來是在當麵諷刺他:你不是就來自那裏,怎麼還需要打聽?這讓吳少卿常感到羞愧和不安,現在坐在蛋車上,駕駛權限又一次使他感到丟了臉麵。琴珍珍發動了蛋車,在一片漆黑中,蛋車平穩地上升,周圍的濃雲、山巒、樹木飛快掠過。丹寧感到頭暈目眩,她大半個身子靠著喬,她感覺到駕駛座上琴珍珍投來的目光,投射在玻璃窗上,在如此漆黑又變化不定的光線,琴珍珍冷漠譏笑的眼神盯著她。丹寧轉開視線,臉埋進喬的胸前,他製服粗硬的麵料刮擦著她的臉。蛋車飛得越高,氣溫降得越低。丹寧發覺自己在打哆嗦,忽然聽到琴珍珍冷笑一聲,她抬頭看了一眼,迎上琴珍珍鄙夷的神情。這時,喬一手攔過丹寧的腰,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胳膊抱著她的肩膀,道:“好些了嗎?”丹寧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去看琴珍珍的表情。蛋車穿過極夜籠罩的療養會所區域,先是一道久違的陽光照射進蛋車,接著是彩虹,白雲如大朵大朵的棉花糖。蛋車在雲海之中悠遊自在地飛行,藏在雲霧之後的山莊漸漸顯露,飛行坪上停著許多飛車。“這裏沒人看守嗎?”喬問,眼神盯著琴珍珍。“對你們而言,處處需要監控,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對我們而言,這些很可笑。”說完,琴珍珍笑了起來。吳少卿剛想補充幾句,生硬地立刻閉嘴。喬也笑了笑,道:“你說的很對。”他的下巴頦貼在丹寧的額頭上,這時突然吻了吻她,丹寧一驚,靠在他懷中一動不動。琴珍珍看得怒火中燒,恨不得一頭撞上飛行坪,同歸於盡。吳少卿捏了把冷汗,驚懼地看著前方飛行坪,道:“減、速——”驟然,蛋車一側,繞過信號台,穩穩地停在飛行坪上。琴珍珍立刻要跳下蛋車,喬飛快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猜我會怎麼做?”她回頭盯著喬的眼神,這個男人有雙漆黑無生氣的眼珠子,他仿佛到過地獄,死過很多次,肉體活著爬出了地獄,卻無時無刻不在地獄裏注視著一切。他和吳少卿是完全兩種人,他與她所有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在看到他之前,琴珍珍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人,相比之下,吳少卿竟像個冒牌貨,她為自己對吳少卿迷惑感到羞恥。一轉眼,她狠狠地瞪了眼丹寧,說:“我帶你們上來,已經違反了凹地莊園的協議。按照協議,任何人都可以告發我和我父親,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會被押送去天水診所,到了天水診所後會怎麼樣,你的同伴最清楚。”喬看了看丹寧,她沒有否認。他瞅了眼吳少卿,琴珍珍立刻道:“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吳少卿羞愧得無地自容,壯碩的身軀恨不得迅速從蛋車裏鑽出去。“我不擔心他,”喬笑了笑,道:“我在擔心要用身份待在莊園內不被發現,跟他一樣?”吳少卿握緊著拳頭,撇過臉,幹脆不聞不問。“待在健身會所裏沒人會注意,琴珍珍瞄了一眼喬,製服上解開的扣子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緩緩道:“你身上的製服會立刻出賣你。”喬與丹寧相視一眼,他道:“你有什麼提議?”琴珍珍忽然轉向吳少卿,道:“你把外套給他。”“我——”吳少卿道。“你經常光著身子從遊泳池走到會所,這次也可以,沒人會在意。快,我們不能一直在飛行坪待著,馬上就會有人來。”琴珍珍催促道。吳少卿無奈,立刻脫下身上的衣褲扔給喬。琴珍珍道:“現在你快去泳池,沒人會發覺。”吳少卿忍住怒氣,轉眼盯著丹寧,她剛才究竟在他身上打了針什麼,他感覺整個人不對勁。丹寧避開他的眼神,道:“我會找到解藥的,凹地莊園裏肯定有。”“那到底是什麼?”吳少卿失控地怒吼道。琴珍珍嚇了一跳,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暴躁狂怒。丹寧毫無畏懼道:“天水診所裏的好東西,你可能聽說過。”吳少卿咬了咬牙,把要罵的話忍了回去,一抬頭迎上喬的眼神,心裏更是一涼,失笑道:“好!如果我活不了,大不了同歸於盡。”琴珍珍吃驚地注視著他,吳少卿隻著了一條平角褲跳下蛋車。丹寧湊上前道:“你不必太失望,你要是想不開趁早了結,否則等我找到解藥。”吳少卿在飛行坪上瘋狂地跑了起來,丹寧看得有些擔心,說:“他會不會——”“不會!”琴珍珍截口道,“他最怕死,不到山窮水盡,他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現在,都給我下車!”“她呢?”喬對琴珍珍道,看了眼丹寧。琴珍珍笑得很開心,說:“她當然另有掩護啊,去照顧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