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立雲垂(17)(1 / 2)

柏圭市,外島度假勝地。一輛不起眼的吉普車停在長堤的停車場,黑夜籠罩下的陰雨綿綿,轟轟巨響不絕。身為市長助理的湯頡非常肯定他聽到的不是雷聲,觀測儀上檢測到巨大能量的釋放,且就在邊界境內。市長魯伊斯進入邊界後,消息被全麵封鎖,他千方百計試圖聯係上市長座駕,均告失敗。魯伊斯的車進入邊界前臨時決定讓湯頡留在邊界外,並叮囑道:“一切以他們的安危為重。”“他們”指的是魯伊斯的妻兒三人,湯頡領命掉轉車頭返回柏圭市,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超出他的想象。他是賀沫麗親自挑選進入是市政廳擔任市長助理的工作人員,對市長夫人心懷感激,隨著時間的增長,他非常清楚這份工作的前途真正能仰仗的人隻有魯伊斯。這背後的原因他一時也難說清個一二,以他在政界這些年的閱曆,漸漸感覺到柏圭市若不進行革新,很快就會堵塞住各式各樣的新鮮力量。這股新鮮力量來自世界各地,當一座城市注定要成為世界第一,那麼任何維持、鞏固和保守的力量不能被摧毀,就會與這股新鮮力量水火不容。聯盟對這股新鮮力量即提防又迫切需要,這是必將到來的未來,即便是聯盟也會成為過去,誰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普通大眾或生活在貧民窟的人對未來並不敏感,但對精英階層而言這是個至關重要的決策,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係著他們身後的利益鏈,誰也不希望被踢出局,一旦被踢了出去,再也沒有機會返回。未來不需要那麼多的決策,不需要那麼多的平庸靈感,未來更不需要不穩定的因數。簡化成為精英階層的標簽,一切都將朝著便捷、有效的管理模式運行。湯頡抬頭看了眼夜空中的黑雨,路燈的能照度極其有限,他似乎看到夜空中彌漫著白色的濃霧,一陣冰寒侵入心肺,他打了個哆嗦,打開了暖氣。真是奇怪,怎麼會突然降溫?遠方,黑雲蔽天的空中,一團紅色的亮光驟然乍現,轉眼消逝。他甚至來不及拍照,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發愣,直到身後響起一陣汽笛聲,他才回過神來,婚車隊來了!魯伊斯不知何時起經常陷入一種情緒上的痛苦,湯頡身為他的助理,很少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他與任何一個在市政廳工作的人一樣,保持著非禮勿視的謹慎。“我要你幫我一個忙。”魯伊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臉上充滿疲倦。“是的,市長先生。”湯頡有些受寵若驚地說。“這不是工作上的事,你可以拒絕。”魯伊斯喝了口黑咖啡,皺了皺眉頭。“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湯頡小心翼翼地說。“我的妻子,”魯伊斯停頓了一下,不知是未想好措辭,抑或猶豫不決是否該將私事告知下屬,這裏沒有真正的秘密,每個人隻選擇性的裝聾作啞。他道:“我不希望有天被媒體抓住證據,讓兩個孩子成為笑柄,你明白嗎?”湯頡誠惶誠恐,他非常確定魯伊斯在對他的是哪件事,極力地點頭。“她的家族在柏圭非常有影響力,”魯伊斯推開了還剩下半杯的黑咖啡,道:“會不惜一切代價消除對他們不利的報道。媒體從來不會放過這樣的新聞,社團的人,對,還有社團,他們從來不會放過一個能吸引大眾的機會,一定站出來拉偏架。那時,她的家族很可能被媒體大起底,爆料越來越多,媒體就等著這樣的機會大顯身手發。沒有人真的擔心柏圭的未來,公眾的吸引力全部被引去不重要的事,邊界上發生的事無人問津。這是……聯盟的人最希望看到的。”湯頡沉默地聽著,他在這些事上隻有服從的義務,沒有建議的權力。市長夫人在媒體前風光明媚,她的家族在柏圭各方搜刮利益,控製資源流通,與不少邊界外的財團有生意往來。媒體挖掘不出猛料,這些信息也不可能公布大眾,賀家會把任何一個媒體或個人告到傾家蕩產,身敗名裂。這就是資本的權力。“我希望你能幫我,”魯伊斯目光直視他的助理,道:“不是以市長助理的名義,以你柏圭市民的名義。”湯頡感到心髒起伏不定,激動得急喘了起來,道:“我責無旁貸,請告訴我該怎麼做。”魯伊斯從書桌起身,走到他身前幾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湯頡在後視鏡裏數了數,一共11輛高級轎車,其中一輛是今天結婚的新人。以這對新人各自家族和社交圈,11輛車連個零頭都不到。湯頡估摸其他人要麼早已在島上,要麼搭乘私人遊艇前往小島參加婚禮。他在後座位上換上防雨連帽衫,很快下了車。他站在木棧道的一側,觀察周圍的攝像頭,他站在一個死角的位置,用望遠鏡觀察一行人走上木棧道。為首的是前市長米麥可,一旁身材高挑的女子是他第四任妻子馬蒂爾,以及身後壯觀的家族成員。湯頡並不奇怪米麥可的第三任妻子戴兮再婚會邀請他和他的家庭出席,媒體擅長把問題放大描述,製造衝突和陰謀,事實是米麥可與前妻們的關係並非那麼糟糕,二皮臉是社交天才,如果媒體不是這麼急於攻擊他的決策和私生活,米麥可對柏圭的未來有難以預計的價值。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小小地意外了一下,他竟然看到社團的高級職員聶堯惠也在受邀之列,走在她身旁的是當紅小生休矢,言談之間的眼神讓人以為他們在戀愛,不,他們的確是在戀愛。湯頡與聶堯惠打過很多次交道,在他看來,堯惠是另一個盧曦,不通人情的高智商女人,冷硬如雕像。這時,他看到從婚車下來的那對新人,副市長杜鴻堡,與他攜手而走的新娘戴兮,換下長裙的新娘正與紅色的襖裙作鬥爭,她益發臃腫的身材,必須借助高跟鞋才堅強使她到新郎的肩膀。木棧道上的人迎接這對新人首先步入遊艇,雨篷擋住了大部分的黑雨,仍不時地打濕木棧道兩旁賓客們的禮服。堯惠拽了拽長裙,休矢俯身正欲幫她,被她笑著製止。湯頡拿著手上的檢測儀,腦際中閃過一絲擔憂,這麼大的雨萬一線路受潮,他就是罪人了。突然,他笑了笑,檢測儀上顯示一切運行正常。怎麼會呢?他可是湯頡,考慮不周可不會讓他坐上市長助理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