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寧深深吸了口氣，感到冷冽的寒徹，濕潤而陰冷的空氣裏有一絲香甜，她仔細地嗅了嗅，驚訝地發覺是香水味，她記得這個香水味。喬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正在靠近的蛋車，天空中完成組合攻勢的無人機蓄勢待發，吳少卿神誌不清，任憑同伴拽著他的胳膊前行，樂蒂撩開長袍的衣袖，手上纏繞著微型發射裝置。無人機發射出一道紅光，將地麵上的情形掃描了一遍，正進行模擬攻擊勝負率。林科如蒼白可怕的雕像般佇立在空地上，瞪大了眼睛直視無人機，麻球叫他幾聲，他依然無動於衷。忽然，喬感到衣服被人拉了拉，隻聽丹寧輕聲道：“琴珍珍在這。”喬環顧四周，發現一個可疑的藏身地，丹寧續道：“她一定發現了，他們肯定都知道了。”“還沒有。”喬道，“沒有其他人趕過來，她沒有接管無人機。”每個凹地人有權限在特殊情況下接管無人機的運行，隻要將情況及時發送回理事會並得到肯定答複。“她的目標是……我？”丹寧喃喃道，不安地看了眼蛋車，又瞥了眼喬。見他沒有回答，心想認定在他隨時會扔下自己，搭上蛋車去山頂殿堂，這是他此行的目的。“他們來了。”喬用槍指了指前方，讓丹寧壓低身子。林科試圖撿起地上的冷光刀，被麻球立刻阻止了，道：“冷刀光要驗證使用者的DNA，你——”林科突然凶猛地推開麻球，使他如破木片般摔向喬他們藏身處前的雜草從。樂蒂驚訝地看了一眼，無人機在天空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刺眼的白光將東區的山崖照得如同白晝。“這樣下去，巡視員很快會擠滿這裏。”丹寧小聲道。喬頭也沒回，對她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吳少卿似乎清醒了些，從死忙邊緣回過神來，他怔怔地瞪著林科，眯著眼看了看隨時改變飛行軌道的無人機，躲避樂蒂手上的發射裝置。“林科有個數據包，”吳少卿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喉嚨如在噴火，每說一句話都似在撕裂他的咽喉，他知道這是藥效過後的副作用。他對著樂蒂續道：“數據采集與監控係統，他破解了理事會的係統安全，無人機接收控製室命令，控製室的位置在凹地與天水之間，這是他們共同建立的信息資源。現在數據運行有緩衝，林科懷疑過有人故意作了手腳。所以，你要是有辦法能連接無人機的係統，使它自動毀滅，理事會很可能不知道。”丹寧眼睛一亮，忙擠到喬的身旁，從身上拿出一個平板，道：“這個是琴珍珍的，我借來用一下。”隨即，她在平板上登陸天水診所的係統，喬看到躲在暗處的琴珍珍從背包裏拿出瞄準器，裝上一枚微型炸彈，不偏不倚地對準了他們藏身的位置。麻球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受了些幾處輕傷，兩條手臂被地上的砂石刮擦出不少血印。林科瘋狂地對著無人機大笑，眼眶周圍發紅，眼球凸出，十指扭曲而醜陋，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將他揉捏成畸形怪狀。“你在猶豫什麼？”一人對著樂蒂喊道。“住手，外部摧毀會將凹地所有的攻擊力量引來這裏！”吳少卿大聲道。“在這裏等死嗎？”那人怒道。“林科已經瘋了，現在誰能做到？”麻球高聲道。樂蒂試著運行係統，剛登錄便被係統鎖定，她失望地對吳少卿搖了搖頭。“情況怎麼樣？”喬催促道，琴珍珍顯然不太熟悉微型炸彈的裝置，幾次裝錯了零件，導致炸彈無法發射成功。“蛋車2分鍾後降落，我拿了吳競彙的權限，”丹寧忽然抱住喬，道：“你一定要全力衝過去，我設置的時間是停留3秒，實際可能更短。”喬沒有說話，沒有回應她的擁抱。琴珍珍憋著破口大罵的衝動，她對吳少卿他們不感興趣，她的目標是丹寧。微型炸彈終於安裝成功，無人機在空中又轉了幾圈，她發覺周圍暫時還沒有別的無人機過來，巡視員們在其他三區忙得不可開交，俱樂部闖禍的影響極小，以前也發生過，一個小時不到就收拾完了。這次的情況不同，理事會一定發覺了天水診所在幕後操縱。樂蒂是她父親琴奇優的情人之一，在凹地工作了數年的醫療人員，琴奇優試圖讓樂蒂來家裏的醫療室作為吳競彙的私人看護，引來琴珍珍的極力反對。從看到樂蒂的第一眼，琴珍珍便預感到這個女人很不簡單，與以往她父親身邊的掘金者不同，樂蒂的目的不在於此。泳池的那一幕，使得琴珍珍更加懷疑她和喬是同一類人，帶著任務蟄伏在凹地，終於等到這個機會。她有一點好奇，吳少卿是怎麼在她眼皮底下跟樂蒂搞上的？林科狂笑不止，撿起地上的碎石扔向空中，沒有一個打中無人機。麻球沒有再上前阻止他，吳少卿的目光從樂蒂移向山頂平地上正在靠近蛋車，他驚呼道：“有人在操控蛋車，這裏還有人！”琴珍珍吃了一驚，以為自己組裝微型炸彈發射裝置時被發現了，看到吳少卿他們四下搜索，稍微鬆了口氣。“就是現在，快衝！”丹寧衝喬低吼道。吳少卿發現石林裏的狀況，大叫：“這裏有人！”不等麻球開槍，林科飛快地衝了過去，手上拿著的冷光刀閃了閃，熄滅，他渾然不覺衝向目標。驟然，天空中的無人機在天空中迅速爬升，轟然巨響，碎片砸落一地。所有人護住頭部尋找掩護物體。紅光與火焰之中，隻見林科巍然不動地屹立，背上插入一塊金屬碎片，直插過心髒，藍色藥劑修補後的傷口突然崩潰，血流了一地，他麵目猙獰地倒了下去。喬一路衝上山頂平地上的蛋車，駕著蛋車迅速掉頭，腰上係了安全帶，半個身體探出車門外，將躲在山崖邊幾時抱住。火光中，丹寧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衝了出來，正是琴珍珍，她肩抗微型炸彈裝置，瞄準蛋車。電光火石之間，樂蒂衝出火焰，一柄匕首抵住琴珍珍地下巴，劃出一道細細的長口子，她冷笑道：“沒想到，你也會落在我手裏！”樂蒂抬眼一瞥，沒看到消失在濃霧中喬和丹寧的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