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海立雲垂。兩個虎背熊腰的男護士在診所走廊外被宵小放倒，他迅速換上男護士的製服，戴上黑框眼鏡，推著小車從走廊經過病房區域。兩排病房外有一扇門站著配槍人員，即不是護理人員，更不是義工人員。宵小注意到那人手上的幾處舊傷，意識到診所內的警報係統隨時能調派了一支訓練有素的作戰部隊。小鎮居民在一種看似緩慢的節奏下，擁有了自身的軍事實力。宵小經過那間病房外，聽見房內傳出一陣急促的喘氣聲，如垂死之人的掙紮聲。守在門外的戰士掃了一眼宵小，道：“這裏不需要。”他推著車繼續向前走去，以他的估算，不能在三招之內解決目標，他會迅速放棄，尤其是這個詭異的小鎮診所內。穿過陽台，幾個正在曬太陽的病人木然地看了看，又轉向樓下的大門。宵小看了一眼，一陣強勁的風吹過，吹散了被濃霧包裹的一行人吧。他看到那個被蒙著頭的人十分眼熟，雙手束縛，走得最近的是薑醫生，隨行的都是強壯有力的男護士，身上配備著槍，跟在最後的護士拎著藥箱，小跑地跟上。一出診所的大門，一行人重又回到濃霧之中，宵小無法再看清。如果猜測得不錯，他們去的位置就是薇歐拉所在的那間屋子。“你過來。”一個配槍男子對著宵小一指，示意他立刻過去。宵小推著小車前行，停在一間房門外。那男子檢查了一遍小車，道：“他需要一針，現在。”房間門關著，那男子並沒有替他打開門的意思。宵小立刻意識到，男護士身上的通行證，立刻將口袋裏的通行證一掃，門應聲打開。這時，那男子移開了按在槍上的手，輕蔑地看了眼房間內，走開了幾步。突然，那男子沒走幾步，如醉漢般倒在地上，脖子下的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一個在陽台上曬太陽的病人看到了這一幕，病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手上拿著銼刀的宵小，忽然露出了笑容，對著宵小揮了揮手，很快與其他人回到病房內。宵小揩淨銼刀上的血，在死者身上搜查了一番，拿走了通行證。他注意到，診所內的護士可以隨意行走，但不能輕易走出診所大門，薑醫生與其他人帶走病人是特殊事件。地上的死者非診所內的人，遊行隊伍中就有不少換下製服的特勤人員。這些人無論換上任何衣服，身上的氣質無法改變，宵小很容易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們。他走進病房內一看，隻見牆角的位置蜷縮著一個人，正是穿著病人服的家明。宵小一怔，他竟然在這？“家明？”他叫了一聲。對方神經質地抬頭一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誰，顛顛撞撞地走近幾步，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哥哥死了……”宵小不為所動，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見家明一臉悲戚的神情，道：“他們沒搶救他？”“不，”家明幾乎啜泣了起來，“我沒有同意他們的方案，他們要給我哥哥植入實驗新品。我太清楚這項技術了，即使他活過來，他也不再從前的他了。”宵小傾聽房間外的動靜，道：“厲鄲在哪兒？”家明收住眼淚，道：“他在走廊另一頭，遠離主樓的那間。”頓了頓，他問：“其他人呢，你們好嗎？”宵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家明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對盧曦的計劃也不清楚？他沒有回答家明的問題，隻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診所，這裏很危險。”家明拿了自己的外套，解釋道：“我以為我能救回我哥哥，他們要求我輸血時讓我換了這身衣服。”宵小看了眼他身上的病人服，道：“診所的衣服扔在這裏，我去找厲鄲。”宵小推著小車在走廊裏健步如飛，偶爾有護士經過，見到他推車上的鎮定劑，隨手拿了幾支藏在衣服內，摸了摸宵小的臉：“你真乖。”他佯裝羞怯地低著頭。小車停在厲鄲的病房外，宵小在門上拍了幾下，裏麵沒有反應。他低聲喊了一聲厲鄲的名字，這時，房門隨即打開，厲鄲雙眼通紅，滿臉疲倦地瞪視著宵小，仿佛一時沒有認清對方到底是誰。宵小拿了小推車上的一支鎮痛劑，飛快地給厲鄲打了一針，之間他漸漸緩和了下來，坐在病床的一邊，大喘籲籲道：“一進來我就感覺不對勁，他們不知給我打了什麼東西，全身痛苦難當。”“你的……假肢呢？”宵小問。厲鄲指了指房間的角落，“聽著，我並不需要假肢，尤其是這個診所裏的東西。我隻要一個拐杖，盡快離開這裏。家正已經死了，我親眼所見。家明很自責他的決定害死了哥哥，讓兩個孩子失去了父親。”“他們沒有失去父親。”宵小隨口說了一句，沒有理會厲鄲詫異的眼神，隻道：“現在沒空說這些，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他們呢？”“隻有我們，聽著，隻有我們三個人！”厲鄲震驚地看著他，宵小看了一眼走廊上的情形，對他招招手道：“家明過來了，看起來幹掉了幾個，真是讓人意外。”家明手上血跡斑斑，手上拿著一根尖利的木刺，他擦了擦臉上的血痕，對厲鄲、宵小示意樓下。宵小拿出手上的槍，頭也不回地問：“小車下下麵有根金屬拐杖——”“我知道。”厲鄲飛快跳到小車前，拿起他自己的那根金屬棒，在空中一甩，立刻變成一根拐杖。樓上響起一陣腳步聲，宵小看到一個五人小隊正準備衝上二樓，他清點了上身上的彈藥，與對方相比，難以支撐。家明一路衝過來，對著沒扇關閉的病房門重重一拍，大叫：“醒來，快醒醒！”一把狙擊槍瞄準宵小所在的位置，宵小笑了笑，厲鄲憤怒地看向狙擊槍所在的位置。這時，一塊厚重的門被拋棄，在子彈射向宵小胸前時，及時擋住了子彈。大門向宵小拍去，他迅速躲進病房內，大門砸在門外，牆體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