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海立雲垂。盧曦聽到對麵傳來的機槍掃射聲，與其他人一起轉移位置。魯伊斯的保鏢低聲對著耳麥詢問情況，薑醫生拎著他的藥盒箱，另有幾個手提箱由護士抱著，在兩排男護士的掩護下，一行人進入地下室。“目前知道的情況是出逃的一名男子又回到診所，跟同來的幾人裏應外合，診所被關的病人也加入的戰局，觸動了安全警報。”一名保鏢道。魯伊斯的眼神飛快地在盧曦臉上一掃而過，道：“那幾個程序人也——”那保鏢點頭稱是。魯伊斯歎了口氣，臉上顯出惋惜的神情，道：“啟動是不可逆的，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的口氣絲毫沒有責備之意，聽起來更像對保護傘的不信任。盧曦沒有理會他的暗示，道：“程序人受保護傘控製，信號中斷有可能發生重啟或暫時還原。”“封鎖已經結束了，邊界正在撤離，怎麼可能信號中斷？”魯伊斯道。“海立雲垂有自己的超級屏蔽係統，”盧曦頓了頓道，“運算方法很獨特。”說時，她對薑醫生笑了笑。醫生垂著眼皮看向手上的藥盒，一旁的護士緊張地抿住了嘴。“可還是他們還是被啟動了。”魯伊斯指出。盧曦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道：“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遇到信號中斷後係統會自動還原。最接近的還原備份，依照24小時計算。24小時之前，程序人在邊界內，重啟後還原數據依然以保護傘的為準。“眼下的情況很難說是不是暫時的，相互間的幹擾太多。”盧曦簡短道。魯伊斯一指對麵的槍響聲，“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暫時的？”屏幕上永遠完美形象示人的魯伊斯，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盧曦謹慎地避開了視線，道：“你也知道，從宴會上一直到這裏，這兩個人給你製造了不少麻煩。現在有何董事在聯盟內支持你，創始人沒有表態異議，你再爭取到三張票數，進入聯盟的資格，不是早晚的事？”魯伊斯的怒意似乎平息了，在對麵不斷傳來槍擊聲的同時，小鎮的街上湧現了越來越多的人，連平時不允許出門的女人和孩子也跑了出來。他問薑醫生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能控製住情況嗎？”薑醫生在從護士的手提箱了一頓翻找，翻查了一遍檢測裝置，道：“他們喜歡完美無缺之物，為了保持偏執的完美……”他按下屏幕上的一個按鈕，街道的路燈上躥升起照明燈，濃霧與冰雹一刹那清晰可辨，大顆的水滴裏反射出驚懼的眼神。婦女和孩子試圖逃跑，人眾響起尖叫聲，身穿製服的安全人員從四麵八方衝出，手上拿著高壓水槍。試圖逃離的人群手上拿著一個小藥盒，裏麵裝著一定量的藥，每個人都恐懼離開海立雲垂後會被濃霧殺死，鎮上所有人都服用薑醫生研製而成的藥丸。衝在最前麵的人立刻被水槍衝散，場麵一片混亂。警報係統大作，整個小鎮陷入空前的緊急狀態。“你們真是一夥惹是生非之徒，繼邊界農莊完蛋後，海立雲垂也快了。”魯伊斯幽幽道。盧曦沉著臉，漠然地注視著屏幕上的情形。薑醫生表情怪異地看了看魯伊斯，忽然問：“夫人還在市內？”魯伊斯沒有回答。“外島發生大爆炸，現任副市長被炸死，前任市長卷入這件事，市長夫人據說也在現場——”薑醫生似乎很滿意盧曦臉上的表情，繼續道：“他們好像又遇到麻煩了，也不知有沒有逃出來。”魯伊斯看起來並不關心，轉身對身後的保鏢低語了幾句。盧曦猜測薑醫生口中的爆炸事件魯伊斯是否參與其中，旁人很難從像魯伊斯這樣的人臉上得到信息。她轉眼看到門外的一個身影，正是厲允。厲允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沒有人注意她，在子彈橫飛與爆炸轟鳴中，她看起來比在農莊時鎮定許多。下巴頦微微地揚起，意在表明她的身份。忽然之間，盧曦感覺到她知道了很多事，她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危，使她不得不站在門外等待消息。屏幕上飛過一大片蜻蜓，薑醫生露出滿足的表情，他親自超控機械蜻蜓的飛行路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診所內部。隻見廢墟中一個身影站起身，薇歐拉抬頭看了眼，她看起來很糟糕，仿佛剛從灰燼中爬出，身上沾滿石灰和血跡，一瘸一拐地走著。接著又一個身影出現在畫麵上，是怪石，他看著被層層包圍的大樓，舉起手上的槍對準蜻蜓射擊。薇歐拉從地上撿起幾把槍，試了試都不行，轉而看到噴火槍，拿起一瓶醫用酒精，塞了些碎布，對準機械蜻蜓扔了過去，手上的噴火槍瞄準噴火。蜻蜓燃起一大片，瞬間畫麵被切斷。盧曦看到薑醫生臉上在不停地抽搐，魯伊斯仍然在與保鏢低語。她感到好奇，宵小人呢？如果還在大樓內，裏麵的人恐怕插翅難飛。大樓外埋下的微型炸藥，足以炸毀整棟病房樓。對了，宵小他們是怎麼得到武器反抗的？她看到門外的厲允正看向她，薑醫生陷入神經質的狂躁，在幾個手提箱中不斷翻找，手上的藥盒箱散落開，裏麵一個個透明盒子裏放著五顏六色的藥片，小護士緊張地看著。魯伊斯與保鏢站在靠近儲藏櫃的位置，對眼前的情景視若無睹。盧曦站在門口處，身體稍稍後傾，厲允靠近她站著，整個人正好藏在陰影處。“我把一張電子卡仍在了院子裏——”厲允道。“嗯？”盧曦十分疑惑。“是診所藏匿武器的通行證，電子卡隻有一張，沒有備份。”“哦。”現在盧曦明白薑醫生在尋找什麼了，她說：“讓我去撿？”“不，已經被撿走了。”厲允謹慎地看著盧曦臉上的神情，她對盧曦忽然出現在這，她所供職保護傘公司，以及與魯伊斯的關係，都讓厲允充滿顧慮。她掙紮了幾秒鍾，決定還是盧曦，輕聲：“你該幫幫他們，幫幫我。”盧曦非常清楚厲允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診所裏的那群人，不管怎麼說，她似乎也擔心起了他們麵臨的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