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海立雲垂。薇歐拉眼睜睜看著整棟病院大樓在麵前轟然倒塌，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逃生，竟然是宵小那個混蛋有沒有及時逃命。怪石在危機時刻拽著她的胳膊往外跑，診所的圍牆上一排遙控狙擊槍，再靠近一步大門，兩人立刻被射成馬蜂窩。她轉眼看到怪石手上正在流血，額頭上破了一道口子，她身上被某些尖利的建築物刮擦而過，小腿上撕開了幾道口子，兩人扶著彼此退出射程內。她道：“他們在看著我們嗎？”“診所的人搶回中央控製係統的權限，比預計的時間更迅速——”怪石看著狙擊槍調轉槍口對準牆外，街上的民眾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原本等著衝進來的民眾紛紛四散逃開。怪石道：“麒麟入侵係統後，說要解除屏蔽，他成功了。診所看不到內部的情形，我們的機會來了。”話聲剛落，怪石拉著薇歐拉往回跑，兩人一瘸一拐不顧一切地向大樓衝去，假設在四周的槍口在旋轉一圈，迅速調轉槍口，一連串掃射追著兩人。怪石被牆體絆了跤，薇歐拉想也不想拉住他的胳膊往大樓內躲，怪石推上連中兩槍，他叫道：“走！快進去！”薇歐拉在關鍵時刻想起她的警察身份，絕不留下同伴自己逃跑，不知從哪兒來的驚人力量，使得她架著怪石的半個身體，飛快地跑進大樓。一進入大樓，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薇歐拉筋疲力盡地看著大樓上的天花板，不知是眼冒金星，還是以為自己快死了，轉過眼，她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又討厭的臉。“嗨，看來我很難甩掉你。”身上綁著繃帶的宵小笑嘻嘻地俯視她。她剛待起身，一陣暈眩襲上，整個人晃了幾下，險些一頭栽下去。宵小扶住她的肩膀，揶揄道：“見到我不用這麼激動，我也很想你。”她沒好氣地要翻個白眼，轉眼一看，怪石麵色慘白，失血過多使得他全身顫抖不停。家明架著他的肩膀，道：“上麵還有間醫療室，沒準我們能找到點有用的東西。”“你怎麼樣？”宵小收斂起玩笑，皺了皺眉頭看向她。薇歐拉將身上的電子卡扔到他身上，他一把接過，疑惑道：“這是？”“我們要離開這裏，必須要找些‘工具’是不是？”薇歐拉道。“你從哪兒弄來的？”宵小看了眼診所對麵的位置，“還是你比較有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得逞’。”薇歐拉搖了搖頭，她感到整個人不停地冒冷汗，此時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她擦了擦臉上混著血的汗水，道：“有多大概率能逃出去？”“反正也一路活著逃到這裏了，”宵小的眼神看向正走上樓梯的怪石他們，“你剛才說你是怎麼得到電子卡的？”“撿來的，”薇歐拉沒去看他臉上故作驚訝的表情，道：“我看到了厲允，確實是她，還有她的兩個孩子，她把電子卡扔在了院子裏。薑醫生帶著盧曦跟魯伊斯見麵，我扔了一枚監聽器，什麼都聽不見。”“可能那時屏蔽還沒被打破，現在也許能聽到些什麼。”說著，宵小上前扶著她的胳膊，見她沒有甩開，得寸進尺道：“介意我一起聽一聽嗎？”薇歐拉找出身上的監聽設備，發覺外殼裂開一道，打開後沙雜聲不斷，比起剛才完全的無信號，情況完全不同。她驚訝道：“天眼也能追蹤到這裏了？”“屏蔽即會斷了我們逃亡的機會，而解除屏蔽，會引來源源不斷的麻煩。封鎖已經結束，探頭眼會把所有信息傳回保護傘數據庫，聯盟要找出從封鎖區出逃的人隻是時間問題，”宵小似笑非笑道，“即使僥幸逃出海立雲垂，還有聯盟等著我們。”“聯盟會追殺我們？”薇歐拉想不通，她認為更有可能的是保護傘才對，尤其是盧曦。“保護傘是技術公司，創始人不站隊任何一方很有可能，厲鄲、家明也證實過這一點，這件事我回頭再給你解釋。逃出封鎖區的人親眼目睹裏聯盟的殘酷，這是他們清除計劃的試探階段。”宵小盯著她的眼神，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珠子，說：“你確定嗎？”“你不信？”“不。”薇歐拉立刻搖頭，“我一直有一種預感，柏圭裏某些位高權重者遲早會進行一場人類曆史又一次重大變革，過去人以種族區分，未來的人隻因共同的利益鏈站在一起，不僅如此，還會不斷架空對手或任何利益鏈之外的人，隻打造一個符合一類人的‘理想未來’。世界沒有因高科技而變得更寬容，卻變得更狹隘，直到堵死他者們的路。聯盟掌控利益鏈的頂端，保護傘、市政廳、社團、媒體……這些組織、個人都是其中一員，那我們呢？”她空洞地看著宵小。宵小無法回答，他從不關心身外之事，殺手的世界隻有生與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道：“你聽說一個消失的死囚嗎？”薇歐拉一怔，她想到了那個總是站在暗處的男人，在農莊時他出現過。她不知道這個鬼魂般存在的男人是怎麼做到的，但如果是他就是那個消失在死牢裏的鐸圖，她不會感到驚訝。“好像聽說過，怎麼了？”她道。“他在大樓裏，”宵小環視了一圈四周，“沒有人暗中幫忙，就憑我們三個人支撐不到這會兒。”“他的目的呢？”宵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扶著她的肩膀一步步往樓上走去，道：“盧曦已經是魯伊斯的人了？”“時記得當，她會為任何人工作。”薇歐拉嘲諷道，轉念道：“我懷疑電子卡是她讓厲允扔在遠裏的。”“為什麼？”宵小眼神古怪道。“她想看看，我們完蛋得有多徹底，在局麵還未明朗前，她會兩邊押注，跟她老板一樣。”宵小佯裝驚訝地啊了一聲，樓上傳來家明的聲音：“就是這裏，這個就是武器庫的大門，我破解不了。借用保護傘的設備也許能成，但沒等到我破解，天眼會把這裏所有的信息掃描上傳回數據庫，沒有人能躲過生物追蹤鏈。”薇歐拉與宵小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向武器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