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夭城,山頂殿堂。琴珍珍第一眼瞧見丹寧那張錯愕的臉,心裏感到十分痛快。喬轉向他們四個時,眼神非常冷漠,他說:“來得正好。”“什麼意思?”樂蒂懷疑地說。吳少卿與麻球麵麵相覷,麻球聲音極輕地說:“山下引發了大爆炸,剛才我們聽到的那個聲音。”“我們都會死在這裏?”吳少卿道。麻球沒有回答,安靜地注視著喬,他從喬的臉上解讀出某種信息,他說:“你打開門讓我們進來的?”丹寧剛想回答,琴珍珍搶先道:“怎麼可能,他們巴不得看我們死在麵前。”“你看起來很聰明。”喬微笑道。丹寧挨著喬的身旁,盡量避免與琴珍珍對視。吳少卿站在一旁,眼下的狀況沒有什麼比逃亡更重要,他看著穹頂上的黑雲與不斷墜落的火星子,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不會超過5分鍾。”喬又笑了笑,“反正都會死,葬在哪兒無所謂。”樂蒂似有感觸地沒有啃聲,身為殺手組織的一員,對死亡早已沒了好奇心,殺手的榮耀才是她最在乎的,她蟄伏在凹地這些年,就這麼完蛋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麻球是這些人裏唯一一個較為中立的人,他雖是俱樂部的一員,與吳少卿從來不是一夥。麻球與樂蒂在凹地莊園內需要彼此照應,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對樂蒂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並不關心。與喬隻見過一麵,丹寧第一次見麻球,當他問話時,每個人都看向他。“那個酒保,他在這裏工作了60年,”喬掃了一眼琴珍珍,她不知在想什麼,他道:“他打兩份工。”麻球試著笑一笑,看到頭頂上的倒計時,屏幕上忽然出現一間密室裏的五個人,他道:“他們是誰?”喬與丹寧相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琴珍珍輕蔑地歎了口氣,道:“天水診所的武器庫,凹地西南山麓一帶的小鎮,為了屏蔽天眼追蹤,基本上與世隔絕。酒保是天水診所的傑作,他在哪兒?”丹寧拉了一下喬的手,輕聲道:“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喬看著她,她續道:“我不想跟他們死了葬一塊。”他笑了,眼神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丹寧看得不禁有些出神,問:“怎麼樣?”琴珍珍看著那兩人,譏笑道:“抓緊時間告別,死了沒機會了,還剩下三分鍾。”吳少卿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而他們幾個人似乎滿不在乎地等著,就算這裏有架飛機供他逃亡,也來不及了。他大叫:“你們都甘心等死了嗎?診所打爆炸,我們都會死,沒有死透,還會生不如死,像那個酒保一樣,他經曆過大爆炸,被炸得隻剩下腦袋,不然你們以為他能待在這裏60年都毫無變化嗎?”他說得又急又快,轉向麻球道:“你很清楚這件事,你見過酒保曾經的樣子,你看到過。”丹寧盯著倒計時,2分半鍾,她已經徹底失望了,她抱著喬的胳膊。麻球麵對吳少卿的質問,說:“我在某個莊園的宅子裏見過,酒保在閣夭城娶妻生子,他來自學識淵博的家庭,祖上參與過閣夭建城,家中收藏了許多建城之前的卷宗,這裏僅僅隻是是一部分,大多珍貴的卷宗在37年前毀於一旦。”“夠了!”吳少卿打斷道,手上不知從哪多了把槍,指著他們道:“要麼告訴我逃走的方法,要麼現在就死。”喬看了眼倒計時:2m。他道:“差別不大,快動手。”吳少卿狂躁地將槍扔在地上,大吼大叫,瘋了一般。樂蒂出神地看著穹頂,火光越來越亮,黑色的蘑菇雲在紅色火焰上,碎石與冰雹不斷重裝穹頂的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琴珍珍啐了一口,對著丹寧做了個遺憾的表情,說:“你為了改變命運,又賤又精地一路走到這裏,還是難逃一死。”丹寧充耳不聞,忽然,喬低下頭與她接吻,她熱情地回應,她知道這能讓琴珍珍氣得要死,比死還難受。麻球不再理會他們的鬧劇,看到他們進來的通道門已關上,一個身影站在暗處,他剛想走上前看清楚,一團火焰從上方衝進來,他心想:唉,來不及了……為什麼很多說死之前的瞬間會看到一生的片斷在眼前閃過,丹寧什麼都沒看到,她隻記得喬從身後抽出一把她從未見過的刀,閃著刺眼的光,是冷光刀?喬怎麼會有冷光刀?拿著冷光刀的喬對準火球砍了過去,樂蒂與他並肩作戰,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穹頂碎了,巨大的玻璃從上方塌陷下來,天空飛過一架架飛機,都是理事會運輸財物的飛行隊。丹寧捂住耳朵,飛機的轟隆聲使她耳膜疼痛,冰雹和寒風使她冷得不斷顫抖。這時,她看到向自己衝過來的琴珍珍手上拿著槍,忽然,琴珍珍又退回到了剛才的位置,被火球打中頭部的吳少卿又活了過來,被暗影一刀了解的麻球也活了過來……穹頂上的倒計時又回到:5m。時間太短了,每個人最後死了,每次比上一次多支撐了十幾秒。一身黑袍的喬如死神般手起刀落砍下巡視員的腦袋,天眼完成了對山頂殿堂的掃描,每一份卷宗都被複製上傳,在估算利弊後,天眼得到指使:限製火力。槍支彈藥瞬間被關閉,高科技殺傷武器如廢銅爛鐵。天眼的職責要保護這些卷宗,不設限死亡人數。從天而降的巡視員發覺隨身攜帶的武器隻有冷光刀能用,這種塗抹裏化學物的刀,在天眼的受限之外。吳少卿衝向通道逃跑,一柄刀飛過他的腰間,他分成兩半倒在麻球的屍體旁,一轉眼,兩人又回到剛才的位置,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站在書架的鐸圖,靜靜地看著這些人死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時間被重置,他們就再死一次。他轉首看了看身旁的酒保,兩人是老朋友了,在過去的幾十年裏不止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麵。“這次會有什麼不同嗎?”酒保道。“我厭倦了,”鐸圖緩緩地說著,身上被吳少卿、麻球死時的血濺了一片,他渾然未決,道:“比戰爭、死亡更讓人絕望的是還要一次次親眼目睹,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我們就永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