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區域。“太慢了！”麒麟叫道。屏幕上加載進度才百分之三十，他急得衝著屏幕那邊的沫麗大叫，盧曦緊皺著眉頭，道：“讓她再堅持一會兒！”“不好！”麒麟大叫，“大樓對麵，你被瞄準了！”屏幕上的沫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為了堵住門外拚命撞門的人，她找了兩張椅子堵住。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她肯定支撐不了這麼久，但因為是保護傘公司內部，這裏所有的建築設施都是高於普通的標準。會議廳固若金湯，落地玻璃窗前無法打開，普通的子彈無法穿透多層聚酯玻璃。聽到麒麟衝她大喊“你被瞄準了”，沫麗嚇得腳下一軟，拖著扭傷的腳踝，死死地抵住大門。賀沫麗的人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時刻，更不曾想過她做出這樣的選擇。“沒有創始人允許，誰也不敢鎖定保護傘大樓的會議廳。”盧曦邊說邊十指如飛。“情況不同，”麒麟眨了眨眼，道：“他們知道自己不及時阻止，會前功盡棄。”“魯伊斯是她的丈夫，當著這麼多的人麵教訓妻子，他臉上無光。”盧曦道。“是嘛，”麒麟眨著眼睛一笑，“他是海立雲垂人，不會覺得丟人的。”盧曦搖頭，專注地盯著屏幕，不再理會他。麒麟已經恢複數據的平板和掃描儀，對著家明的屍體掃描了一遍，喃喃道：“數據重建耗時太長。“盧曦的下巴對準山坡地勢處一點，麒麟飛快地跑過去，隻見躺著喬的屍體，在他身下的是丹寧，他被子彈擊穿後用勁最後的氣力爬回丹寧的屍首旁。往左一邊是宵小和薇歐拉的屍首，宵小隻剩下半邊身體，薇歐拉被擊中脖子，腦袋與身體連接的地方僅剩下些許的皮肉，兩人側著腦袋看著對方，表情平靜。不知為何，麒麟感到一陣難受，拿著操作平板和掃描儀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他回憶起了一些事，一些模糊、黑暗的片斷，是他過去人生缺失的一部分。他接受了自己是程序人的事實，解除保護傘的程序他可以做到，但解除之後他所擁有的權限和技能也會縮水，他想起了簽下同意書的情景，他曾是身患癌症的天才少年，保護傘找到病床上垂死的他，提出了一份特殊的實驗性治療。為了活命，為了繼續他未完的夢想，他親自簽下了同意書。加入盧曦的團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紅桃K也是，每個人能回憶起來的程度不同。麒麟看到地上死去的喬他們，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悲傷，他想起了還未成為程序人之前的記憶，他的家，他養的兩條狗和幾隻流浪貓，他即將出嫁的姐姐，母親……麒麟發覺自己在流淚，趕緊擦幹臉，將喬和丹寧分開，掃描過後，他開始計算修複用時。這時，山坡下傳來幾聲槍響，他謹慎地壓低身軀。無奈，這裏地勢太高，周圍的樹林稀疏，很難不被埋伏在周圍的人發覺。他聽到耳邊響起腳步聲，趕緊貼著地麵裝死，平板和掃描儀藏在身下。“麒麟，是我。”一個人說。麒麟勉強睜開一條眼縫看，隻見家明對他搖了搖手，手上拿著檢測器，肩上背著機槍。他喜道：“你——回來了！”“遊戲還沒結束！”家明笑道，機槍架設在平坦處，背包裏裝滿彈藥和手雷。“可以調動無人機嗎？”麒麟道。“還不能，”家明遺憾地搖頭，“保護傘內部的應急防禦係統已經啟動，架設了重重阻礙，但盧曦的權限很高，補救跟不上她的速度。”兩人相視而笑，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喜悅。家明忍不住道：“她太厲害了，她不僅衝了過去，還順手把那些人的通行證全部封了，現在保護傘安全防禦係統一定亂成套。市長夫人又是從內部登陸，隻要她還能阻擋一會，我們就能為所欲為。”麒麟咧開嘴笑了起來，他對搗亂有著狂熱的激情，當初就是因為盧曦承諾他可以搗亂，他才答應加入盧曦的團隊。“嗖嗖”子彈從空中飛射而來，家明臥倒，隨即翻身到機槍後，瞄準一個方向反擊，山坡下傳來一陣哀嚎聲。他將檢測器扔給麒麟，道：“你一個人行嗎？”“沒問題。”麒麟掃描完，進行模擬搭建，屏幕上喬的身體分析圖，他看到喬移植心髒後的數據，驚歎手術完美。他道：“如果我進行強化，盧曦會同意嗎？”“她不在乎，”家明嘴角揚起，道：“經過這次的事，她已經放棄‘設定’這個概念了。”“那現在是什麼？”麒麟驚疑道。“共情。”家明道，“隔離、設定，這些都是很可怕的概念，她覺得不再適合了，願意是為了控製無節製，以免未來程序人喧賓奪主。”說著，家明瞥了一眼麒麟，見他專注地聽著，便繼續道：“但魯伊斯他們已經在打算讓所有人都程序化，隻有他們精英階層例外，這個世界不需要這麼多人了，程序化的未來會定期清理。一旦被係統認為‘垃圾程序’，就會被清理得不留痕跡。盧曦厭倦了‘一勞永逸’替那幫人收拾，她要給所有程序編入‘共情’，成為共生係統的一部分。”“她能做到？”麒麟道。“不止是她，”家明神秘地一笑。麒麟忽然明白了，兩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山坡下這些人是誰？”麒麟問。“海立雲垂的鎮民和凹地莊園的巡視員，也是共生係統的一部分，喬他們回來以後，這些人也會回來一部分。萬物相生相克。”麒麟點點頭，完成最後一組編碼後，他將數據上傳回保護傘內部，試了幾次權限受限，他被人踢了出去。他大吃一驚，剛要跑回去看看盧曦，頓時看見他又上線了，謝天謝地。家明手上拿著手雷，對準右前方扔了過去，爆炸引起一片火光，幾個人影在山坡下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