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某住宅社區。休矢將車開進一個封閉式的社區，門衛掃了一下他手上通行證，恭敬地放行。“門衛不會懷疑嗎？”丹寧忍不住道，車上的四人中，休矢的臉最為人熟知。“柏圭這個地方，隻要足夠有錢有勢，誰都可以是暫時的瞎子、聾子和啞巴。這裏的房子歸在二皮臉的名下，一度是被用作他尋歡作樂的地方。有什麼稀奇古怪、不合理的地方，門衛也都見怪不怪了。”休矢道。車子停入車庫門外，休矢沒有下車，環顧著四周的攝像頭，道：“從車庫進去，這個角度攝像頭拍不到。我得趕緊離開這裏——”忽然，他一把抓住丹寧的胳膊，在她臉上親了親，對著正好經過的社區居民微笑。丹寧笑著一張僵硬的臉，低聲道：“他們是誰，巡邏的嗎？”“哦不，隻是普通的居民，對各種八卦非常寬容。”休矢笑著在她耳邊道，看到喬和宵小已經進入車庫。他坐在車裏裝出一副與戀人依依惜別的模樣，“不要想我，很快我就會來看你。”“誰在乎你。”丹寧嘲諷道。休矢很快把車倒了出去，與正在跑步的幾個社區居民揮手打招呼。丹寧看得匪夷所思，這麼造謠是怕別人不知道嗎？她轉身從正門走了進去，喬在她開門時，打開了門。“宵小在樓上，身上的傷口崩裂了。”喬道。“你怎麼樣？”丹寧關心地撫摸他的臉頰，他似乎不習慣別人的關心，眼神避開了她的詢問。“沒事。”丹寧走上樓梯時，意識到腿上的槍傷，鎮痛劑的藥效已經退了，一路上都未注意到腿傷。喬看著她，眼神令人琢磨不定。丹寧又退回來幾步，問：“你怎麼了？”喬看著她的眼神，良久，道：“這裏很像他送給你的房子。”丹寧一怔，不明白他突然冒出這話是為了什麼，看著他眼底掠過幾分困惑，她隱隱地覺得，這種安逸的社區生活是讓他害怕的東西。人會習慣安逸，想要更好的屋子，被照顧、一帆風順的安穩生活，會死死地依附著，為了維持這樣的生活會不顧一切，尤其是有了是家庭的牽絆。喬習慣了殘酷的生存法則，對任何事物沒有半分留戀之情，無論是在閣夭，還是柏圭，他的過往都讓清楚一件事，一旦有所留戀，也就有了弱點，他再也不是殺手。丹寧了解他眼神中的困惑，曾幾何時，她也以為就這樣和吳競彙牽絲扳藤地繼續下去，世界這麼亂，為什麼還要拚命，差別不大。可隻有在離開那種生活狀態，她才明白，底層和邊緣化的生活隻能看到越來越多的黑暗，人活著還是需要一點點陽光，鮮花，以及一杯好喝的飲料。喬打開了電視，屏幕上滿屏都是搜救隊硬闖與特勤組發生衝突，隨行的記者像瘋了一般抓怕，空中飛過一架直升機，另有幾家媒體的無人機在空中直播。這時，搜救隊中的人將手機拿給其中一個看起來像領頭的特勤組人員，領頭人看了一眼，整張臉繃緊，揮揮手讓同伴住手。搜救隊趕緊衝入，又被攔下，拿著手機的那人憤怒地衝著領頭人高喊，領頭人擠出一個笑容，道：“命令我們原地待命，但沒有同意你們可以進入搜救區域。”“你們憑什麼這麼做！”“搜救區有安全隱患，沒有完全排查以前，任何不得進入。”“他們需要幫助，很多人受了重傷！”“我們的人會想辦法幫助他們的。”搜救隊氣得不得了，媒體拍下整個過程，由於媒體隻能等在特勤組架設的警戒線之外，媒體拍到的過程時斷時續，在空中進行拍攝的無人機也沒好到哪裏。記者們覺得非常奇怪，以他們精良的設備，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特勤局肯定在周圍架設了幹擾設備。”“他們敢怎麼做？”“他們完全不在乎媒體的報道，肯定還做了別的手腳。”“快，去檢查設備，任何一個小bug都不能當過，他們很可能會修改內容。”記者們紛紛開始檢查設備，采訪車上擠滿了人。喬沉默地看著，再倒回去，這一段已經被刪除了。原本要上樓的丹寧也發覺了問題，前前後後檢查起了電視，打開了筆記本上網搜索剛才的視頻，發覺網絡上流傳的所有視頻都沒有剛才這段，鋪滿屏幕都是搜救隊與特勤局發生肢體衝撞，解說的內容配上搜救隊不顧特勤組的好心勸阻，硬闖有安全隱患的搜救區域。“這是——”她驚訝地看著喬。喬在電視外殼上摸索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打開蓋子，發現零件中一個眼熟的凹槽，他將從烤架膝蓋裏取出的金屬塊裝入，非常契合。再打開電視，整個畫麵都是搜救隊在衝撞特勤組，與筆記上搜索到的視頻完全一致。“這台電視機太老了，”喬道，“老到他們已經忘記植入遠程監控的芯片，但技術上的改進補足了這種缺憾。所以，即使在電視上看到真實的畫麵，也會以為自己神經錯亂。”“我以為這裏是安全的。”丹寧驚恐道。“隻是暫時，”喬忽然看了眼樓上，“前任市長，現任副市長，會有一、兩件非標準的東西，很正常。我打賭，這是整個社區唯一一台老式電視機，很可能是柏圭唯一一台。”“還不是有很多不利當權者的信息流傳出去嗎，這麼做是車水杯薪。”“能隱瞞多少是多少，”喬取出金屬塊，拿在手上掂了掂，“你怎麼知道這不是試水？全麵完成這種技術，還要經過很多測試。”丹寧沉默地走上樓去。喬在客廳的沙發上喝啤酒，不記得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一口一罐，冰箱裏有速食，他拿了幾份準備做晚餐。突然，丹寧驚慌失措地從樓上衝下來，叫道：“宵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