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一輛車飛馳而過,沒有留意到另一輛緊隨其後。丹寧通過車載電話聯係堯惠,堯惠的助理接了電話,說:“她正在會議室,需要轉進去嗎?”丹寧心想事情並不緊急,總不能在堯惠開會的時候告知她和喬吵架、分手,讓每個人都聽到。“不用,我過會兒再找她。盧曦在嗎?”“在,也在會議室。”“好的,謝謝。”丹寧掛了電話,心裏浮現出不祥的預感,新聞發布會被馬蒂爾鳩占鵲巢,媒體怎麼肯就此罷休,魯伊斯一直按兵不動,不知在鼓搗些什麼。喬說走就走,他本來就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待這麼久,如果不是為了養傷,抵達第七區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會離開。對一個習慣走在深夜街巷的人,久居一片社區之中,無疑是將自己當成了活標靶。寂靜的高速公路上,她看到倒車鏡裏一輛黑色SUV飛馳,有那麼一刻,她以為是喬,他神出鬼沒,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刻。仔細一看,身後那輛SUV與喬開走的車很像,在她身後急按喇叭,她嚇了一跳。突然,高速公路下一輛全地形車衝了上來,副駕上架起機槍,發出瘋狂的尖叫聲,死亡搖滾樂充斥在疾馳的風中。麻煩來了,她痛苦地咬了咬牙,看到機槍瞄準了她的車,她必死無疑。突然,SUV加速衝向全地形車,瘋狂地衝撞,全地形車被幾乎被撞翻,退回高速公路下,試圖將SUV引去林道。SUV沒有上當,凶猛地將對方撞下高速,機槍瘋狂地掃射,子彈如雨,機槍失了準頭,子彈全部飛向林道裏去。丹寧不敢多看,猛踩油門飛馳。背後響起一陣轟然的爆炸聲,不知是哪輛車著火爆炸。她趕緊又撥了堯惠的電話,這回助理的語氣聽起來頗不耐煩,“會議還沒結束。”“我需要馬上和她通話,請把電話接進去。”助理遲疑了一下,道:“我不確定聶組長是否能接電話。”丹寧心下一沉,知道肯定有意外發生,道:“馬蒂爾在嗎?”隔著電話,丹寧都能感覺到助理正在皺眉的神情,馬蒂爾現在是副市長夫人,社團與市政廳始終保持著一種疏遠的禮節性話語,直接稱呼官員或官員伴侶的名字,容易引來誤會。“米夫人也在會議室。”聽起來,助理隨時準備掛斷電話,她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處理,而不能總是忙著丹寧的電話。丹寧沒空等她擺架子,立刻掛斷了電話,氣得重重一拍儀表盤。她有些後悔跟喬吵架,他們從未像剛才那樣吵過架,又莫名其妙地分道揚鑣。她更沒想到對喬來說,喬竟然就這麼離開了。他當然會這麼做,不然呢?她感到一陣難受湧上來,才躲過一劫,卻又無法不想他。如果是喬呢?不,他才不會,他根本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驟然,她又看到那輛黑色SUV追了上來,她吃驚得猛踩油門,趁間隙在雜物箱裏找了一遍,鄰居真是完美主婦,雜物箱除了孩子的玩具隻有幾管口紅,她看了一眼牌子,型號還不錯,她將口紅塞進口袋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隻是為了讓自己分心。這時,SUV離得遠了一些,似乎放棄了追逐。丹寧稍稍鬆了口氣,想了一遍這個情況她還能聯係誰,一個人也想不到。柏圭對她而言隻是陌生又排外的地方,比閣夭更冷漠,人們隻看重金錢和權勢,堯惠工作的社團也不如此。她知道那助理表現出來的冷漠才是這個地方的本來麵目,即使打著慈善、救助的名號,社團需要的是足夠的目光和效益。丹寧身上的價值顯然遠不及那些正在會議室裏的人,助理當然不願再處理額外的工作,媒體的焦點全部集中在即將被揭示的官員醜聞上,以及精英階層一手遮天的秘密上,誰會想知道她和喬的事?連喬也離她而去了。她將導航儀定位在亥媞大樓,堯惠邀請過她去社團的醫療室工作,她決定以此為借口去社團和堯惠當麵對話。她神經質地看了看後視鏡,發覺那輛黑色SUV已經消失不見,她長長地呼了口氣,頓時感到一陣輕鬆。車轉向一個交叉口時,她看了看路標,正要調整方向,忽然,眼前一道黑影衝向她,她嚇得跳起來,來不及掉頭,那輛黑色車衝向她的副駕方向,在即將撞翻她時,硬生生地刹車。機械鳴叫聲持續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車裏出來的,但清楚地記得在調整方向時,她差點撞上一根燈柱,引擎蓋正在冒煙。她渾身疼痛欲裂,安全帶一定在她身上勒住了淤青,她大喘著呼吸空氣,確定自己還沒死。“嗨,又見麵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丹寧隻覺陽光十分刺眼,眼睛有重影,一時難以分辨對方的麵目,隻說:“你怎麼在這裏?”“我在等你。”“為什麼?”“我一直很好奇,我們應該好好聊一聊。”那人在笑,露出白色牙齒。一刹那,她看清了對方的麵目,捂著胸口又痛又悶的地方,道:“宵小?”“嗯,是我,”宵小笑著握著她的肩膀,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疼痛使人清醒,她看不清宵小臉上的神情,但她知道宵小會這麼做,隻因為他知道喬不在車上。同樣,換成是喬,也一定不願意與宵小正麵衝突。“他有事先走了,”丹寧沒有拒絕他的幫助,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下了車,看了眼他駕駛的SUV,發覺車上還有人。她道:“車上的是......”宵小聳了聳肩,扶了她走離正在冒煙的車,道:“出來散步,準備去市中心的餐廳吃飯,你要不要一起?”丹寧發覺他握著她肩膀的手難以掙脫,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她沒有拒絕的餘地。在進入柏圭市以後,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即便曾經出生入死,也會為了不同的利益而自相殘殺。也許,魯伊斯早就料到了這些,所有他從不積極地表態,總是等到事情發酵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致命一擊。“你替魯伊斯工作?”她問。“我隻替自己工作。”宵小誠懇地說。“剛才那輛車上是誰?”“琴珍珍的人,你認識的那兩個。”“琴珍珍要我的命?”宵小遲疑地搖了搖頭,“她暫時不想要你的命,吳少卿和麻球就不一定了。”“他們不替琴珍珍工作了?”“找到更好的上家了。”丹寧沒有再說話,她看到了坐在宵小車上的人是厲允,正驚訝地抱著兩個孩子瞪著丹寧,兩個女人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同一件事:她們都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