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島醫院附近。厲鄲驚疑地盯著屏幕發呆有好一會兒了，樂蒂在外查勘一圈回來，道：“你在做什麼？”“農場那邊有人進入。”他道。樂蒂哼了一聲，這個時候他還惦記著農場，冷漠地看著他。厲鄲知道她誤會了，道：“是外島的屍體農場，那個沼澤地。”“怎麼會有去那兒，找死嗎？”樂蒂嘴上這麼說著，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宵小？”“社團的通訊設備癱瘓一片，盧曦聯係不上，我們得把這裏的情況反饋給他們。”他道。“你需要他們的幫助了？”樂蒂嘲諷道。厲鄲不以為然，道：“真的是宵小進入沼澤地，會是什麼情況？”“準備大開殺戒？”樂蒂感興趣地說。這時，在他們所住的屋子幾輛搬家車緩緩駛入社區內，最後一輛高級橋車上先是下來一個時髦的年輕人，戴著墨鏡，表情十分不悅地打量周遭。車上的人伸出胳膊對他揮了揮手，他不耐煩地吼了起來：“以後就住在這裏？”“小聲點。”車上的女子道。樂蒂驚疑地認出了這個聲音，“是琴珍珍，她怎麼會在這裏？”“你確定？”“非常肯定，”樂蒂注視那個時髦男子回到了車上，車重新發動駛入外島醫院的區域，“琴珍珍能自由進入。”“她父親是琴奇優，魯伊斯的幕僚之一。”厲鄲皺眉道。樂蒂在電腦上點了幾下，畫麵切換回柏圭市中心，不解道：“首映式外一片狼藉，地上這麼多人的鞋子，剛發生了什麼——啊，休矢沒去首映式，周邊區域拉起了警戒線，社交媒體上到處在刪帖，有幾個區域網絡被掐斷，你聽聽，是不是很耳熟？”厲鄲鎮定地看著剛被上傳的視頻立即被封，大片賬號被銷號，僅有的幾個視頻停留在狀況出現之前的平靜，所有不在現場的人無從知道內部消息，警戒區域的人無法互通消息，陷入一片恐慌。“柏圭的平衡被打破了。”厲鄲悲傷地說。“怎麼回事？”樂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沒想到魯伊斯真的敢這麼做，”厲鄲握緊著拳頭，全身都在發抖，“他想要暴動，這才是他的目的，再以治理的名義對柏圭實行高壓政策。他真的敢，已經這麼做，他不在乎暴動會有多少人喪命，他要懲治所有不聽話的人，讓柏圭看到他的鐵拳，必須聽他的話。他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海立雲垂人，節兀的完蛋是咎由自取，我過去還同情過節兀，資助過他們反抗柏圭，我太蠢了！”樂蒂沉默地看著厲鄲悲痛的神情，“他能做到？”“為了跟聯盟對決，”他道，“魯伊斯不惜把柏圭放在火上烤。我估計沒錯的話，這會兒他肯定躲在警局的地下堡壘，市政廳是空的——”樂蒂立刻將畫麵切換到市政廳外，政府辦公區域的網絡安全等級極高，她隻能找了個最近的攝像頭查看，“門口除了特勤局的人進出，沒有別的人。”“已經清場了。”“這是為了什麼？”“市政廳在柏圭剛建立時選址了現在這個地方，但因為地勢較低和安全隱患，將地下通道全部填埋。柏圭有個地下世界，四通八達，據說就在警局的地下，曆屆市長在遭遇嚴重的安全隱患時都會秘密地躲入地下堡壘，對外宣稱是配合戰略部署。”厲鄲歎了口氣，“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這麼快......魯伊斯肯定不會放過參與節兀之戰的人，他為了節兀複仇而來。”樂蒂心底僅剩的一縷漫不經心消失殆盡，“我們隻能等死了嗎？”“外島醫院交給薑醫生不是為了繼續那些勾當，”厲鄲失笑，“是為了生化實驗室，薑醫生的權限可以自由出入沼澤地，提取生化殘留物質，加速摧毀柏圭，等到這座城被血洗一空，流亡在外的節兀人就能自由進入了。”“比木馬屠城更慘烈。”“這不僅是屠城，更是族群大換洗。”樂蒂的眼神閃爍不停，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忽然，她道：“我想到一個辦法——”厲鄲的眼神掃過她的臉，意識到她想到的辦法肯定不是個好辦法，但可能是唯一能試的辦法，“說吧。”“我要召喚殺手組織，”樂蒂頓了頓，查看厲鄲的反應，見他毫無打斷的意思，續道：“殺手組織不關心誰執政，殺手信條最終極的一條：詩意的死亡方式是驚愕，生命最終極的斷章。隻要任何人能許諾這場仗能為殺手帶來榮譽，就會有人響應。”厲鄲感到心髒如在打鼓，他知道樂蒂不是在開玩笑，發動柏圭內戰，必將引來外患，不作為，眼睜睜看著魯伊斯蠶食柏圭，最終也是死路一條。“這個決定太大了，不能由我一個人來決定，”厲鄲看著她，“必須把這件事告知聶堯惠，還有盧曦。”麵對樂蒂的目光，厲鄲不斷重複著：“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你應該明白。”樂蒂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良久，道：“你說的沒錯，我需要聯係上喬和宵小，必須有三個以上的成員發起才能召喚。”“先這麼做吧。”厲鄲飛快地從屋子裏跑了出去。樂蒂看著緩緩關上的房門，嘴角不覺揚起一絲冷笑。她在屏幕上輸入一連串數字後，通訊器立刻切入加密頻道，在一片雜音後終於接通了。“編號4077，發起召喚。”她道。“價碼。”“殺手信條：詩意的死亡方式是驚愕，生命最終極的斷章。”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範圍。”“濟河焚舟。”“你等級不夠。”對方道。“我要求連接編號1043、3056。”樂蒂立刻抱出了喬和宵小的代碼。“你需要找到他們，而不是你來要求。”對方冷硬道。“信號受限，緊急狀態。”樂蒂道。等待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對方終於做出了妥協，道：“召喚不成功，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知道。”她道，看著在屋外匆匆穿過林子的厲鄲，“請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