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盧曦呼吸均勻，堯惠觀察了一圈其他人，各忙各的。馬蒂爾跟著多米加、方塊A，大呼小叫地指手畫腳，多米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方塊A陰測測地冷笑，兩人對她不予理睬。馬蒂爾無法容忍被忽視，更起勁地“指點”他們怎麼操作，醫療箱內的杯子每次隻能裝夠一人飲用的水，馬蒂爾接完一杯送到自己嘴邊，被多米加一把搶了過去。她氣得大聲質問：“幹什麼！幹什麼！”方塊A擋在多米加身前，兩個不擅言辭的人，總得有一個保持冷靜。堯惠對他們三人的爭執充耳不聞，麒麟一看情形，躲著遠遠的，自發地去撿些木材來烤火。“你見過魯伊斯？”堯惠目不轉睛地盯著怪石。他局促地避開了她的目光，看著木場的另一邊，仿佛那裏正在發生某件精彩的事。“你知道他生母是誰？”堯惠又問。怪石像被人電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她，嘴角繃緊，卻什麼都沒有說。“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真的死了嗎？”堯惠追問。怪石低著頭，手上扯著清洗過的繃帶。堯惠看了看仍然昏睡中的盧曦，輕聲道：“你知道的任何一個信息，對我們所有人會很有幫助。”“我是個醫生，這些事我不能透露。”怪石拋出了殺手鐧。堯惠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當然明白，身為醫生你不能有立場，對病人一視同仁。”忽然，熟睡中的家明一聲驚叫，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整個人坐起身，麵如死灰，雙眼瞪直。盧曦捂著腦袋，睜開眼看了看他，歎了口氣，“怎麼了？”“沒事。”堯惠抱過麒麟撿來的木料扔進火堆，火有旺了起來。她靠近家明剛才蜷縮的地方，溫言道：“你還好嗎？”家明眼神茫然而空洞，似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反複念叨：“他們來了、他們來了......”“誰來了？”馬蒂爾忽然衝了過來，緊張地看看堯惠，又看向頭痛欲裂的盧曦，沒有得到她尋找的答案，她盯著麒麟問：“你知道嗎？”麒麟知道她很難纏，敷衍道：“我也被嚇了一跳。”怪石將方塊A遞給他的水給盧曦，馬蒂爾白了好幾眼。盧曦搖搖頭，讓怪石拿給紅桃K，他臉頰出現紅潤，不是好征兆。堯惠安撫著家明，“我們都在這，從亥媞大樓逃出來了，沒有被特勤局的人抓走——”“不是他們！”家明截口道，眼神中充滿痛苦，“是那些人，那些人——”他睜大雙眼瞪著堯惠，瞳孔如深淵般黑暗。“程序人？”堯惠問。他搖頭。“機械警察？”她又問。他又搖頭。忽然，堯惠轉首看了看盧曦，眼神中飛快地想到了同一件事。馬蒂爾不耐煩她們打啞謎，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家明努力地保持冷靜，夢境中出現過的恐怖場景曆曆在目，他道：“強行登陸聯盟小島，會引發生化危機。柏圭市有70%麵積處於未開發區，小島與沼澤地一帶在地圖上是連接的，24年前暴亂後被強行分割開，進行管轄權重置，嚴防死守來自沼澤地的威脅。現在，威脅被解除了——”“被誰解除？”馬蒂爾驚道。“鐸圖的部隊。”盧曦道。“你知道這件事？”馬蒂爾不可思議地看著盧曦，質問：“你知道這些事，竟然一句都不說？非要等到生靈塗炭，才來作救世主？”她的語氣咄咄逼人，這一次，眾人突然都沉默了。團隊裏的人對盧曦的質疑是越權行為，事到如今，團隊不得不揣測她的究竟目的，她知道保護傘內部的秘密，卻隻在關鍵時刻威脅到她時才透露一點。如果她還未保護傘工作，或許還說得過去，創始人離開保護傘後，公司內部大換血，她不可能再回到公司工作。盧曦的秘密到底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怪石將剩下的水遞給盧曦，她微微一笑，在場的每個人都等著她的答案，秘密是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盧曦輕聲歎了口氣，說：“聯盟小島是24前暴亂後的據點，因為無法跟市政廳達成最終協議，雙方都不相信對方能駕馭平衡，尤其在不斷對外擴張後，聯盟虎視眈眈管轄權。天眼的最高權限掌握的聯盟的手上，他們知道市政廳也有權限，但依照協議，一旦市政廳利用天眼偷窺聯盟小島內部格局，為軍事打擊提供幫助，聯盟將會不惜一切發動生化危機。這份協議隻有紙質文件，十幾年來柏圭市發生過幾次規模不小的火宅，雖沒有造成人員死傷，可失火的原因十分詭異，都是檔案館附近，警局檔案館也是其中之一。”“鐸圖找薇歐拉去警局的檔案館追查資料，難道是因為他沒找到這份文件？”馬蒂爾道。“這份文件在簽署後，沒人見過。”盧曦緩緩道，“雙方無法否認文件的真實性，也因為這份協議聯盟和市政廳才能相安無事20多年。鐸圖得到了一些消息，他想利用協議中的條款，讓市政廳與聯盟同歸於盡。他派出吳競彙叔侄，帶領一部分警力和反抗組織進入第七區，已經違反了協議。”“魯伊斯會坐視？”堯惠問，眼神掃過怪石，他垂著眼瞼看著昏迷中的紅桃K。盧曦苦笑著搖頭，道：“我不知道，他當然不希望得到的是一座空城，即使是他也知道冒然讓流亡在外的節兀、海立雲垂人大肆進入柏圭會是什麼後果。他需要的是一支聽話、忠誠的私人部隊，而並不是他的族人，薑醫生在乎，他根本不在乎。”“我們必須去阻止他們。”方塊A道。“對。”多米加隨即道。馬蒂爾嘴上沒說什麼，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她對拯救、冒險之類的事沒有興趣，撇著嘴心想還有什麼出路。“你有辦法嗎？”堯惠看著木場周圍的濃霧，嗆人的氣味，猛地幹咳起來。“問題是......”盧曦表情變得沮喪，“我們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