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歐拉聽到身後有人靠近的腳步聲,立即握緊手上的槍。“怎麼了?”盧曦在問。“嗨!”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從背後傳來。堯惠驚異地看向馬蒂爾,她神情古怪地瞪直了眼珠子。“把槍扔了。”男子對著薇歐拉說,又走近了幾步。薇歐拉僵持了一下,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靠近,男子對那些人揮了揮手,腳步聲立刻停了下來。“慢慢轉過來,把手環扔了。”男子道。薇歐拉最後看了一眼屏幕那邊詫異的他們,轉過身注視著他。所有人都在屏幕上看到了休矢,那張年輕、俊俏的臉,他對著薇歐拉笑了笑,信號立即中斷了。“你知道這件事?”盧曦捂著頭質問堯惠,對方沉著臉。馬蒂爾乖張地往旁邊走,被多米加擋在,轉身再走,又被方塊A堵住,氣惱地一跺腳。“我不知道。”堯惠道。麒麟試圖重新連接上信號,嚐試多次仍然失敗了。他對著盧曦搖頭,她道:“休矢是戴兮表侄,鍾嘉仁是戴兮的舅舅,他們都是一夥的?”盧曦試圖在數據庫查找,但即使運行網上碎片信息嗅探器,也需要時間篩選。堯惠無法回答,奇怪的是,她有種解脫的輕鬆,她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她是個怪人,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人們需要她這樣的人,但也不喜歡她。人們喜歡漂亮、自私、花樣百出的名流,誰會想知道一個整天與苦難打交道的人,那是正常生活之外的事,對於恪守正常社會的普通人,這些太遙遠,很難產生共情。共情?堯惠咀嚼著盧曦一手建立的共情係統,她道:“休矢也是共情係統中的一員,他會對我們很不利。”盧曦審慎地看著她,像個鑒別學生是否在撒謊的班主任,道:“他不在核心層,我從沒相信過他。”“為什麼?”馬蒂爾脫口而出,她更關心自己是否在核心層,能被人信任感覺很好,雖然她一點都不關心其中的意義。盧曦忽然對著馬蒂爾笑了笑,馬蒂爾話到嘴邊,生生地咽了下去。堯惠看著木場的另一頭,沒有理會她們的爭執。忽然之間,眾人陷入了一片寂靜,在這場權力爭奪中,他們每個人都是不起眼的炮灰。聯盟小島。薇歐拉扔了手上的槍,休矢解開她手腕上的手環,放在腳底下一腳踩碎。他嘴角帶笑的模樣,仍然像個對著粉絲的明星。“你是聯盟的人?”薇歐拉沒有掩飾口氣中難以置信的語氣,休矢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他道:“我來自一個大家族,一個坐吃山空又權利熏心的大家族。”她一臉錯愕地看著他,她知道能被媒體和娛樂公司追捧的明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如此高的曝光度,公眾會不知道他的家族背景?她來柏圭的時間太短,不關心娛樂明星,匆匆在街頭的海報上見過他的臉。她到這會兒還難以把眼前的休矢與巨幅海報上的他聯係在一起,怔道:“聯盟是一個家族?”休矢邁開長腿往前走去,跟在身後的人對薇歐拉揮了揮手上的槍,示意她跟上。“聶堯惠知道嗎?”薇歐拉靈機一動。休矢的腳步稍稍放慢了些,“哦?”薇歐拉看著這個身材頎長的身影,頭發刻意地修剪出一種淩亂的無辜,五官立體,眉目深邃,滿足了人們對於美與性感的幻想。堯惠喜歡他?愛他?她感到有些可笑,並非可笑堯惠會喜歡上他,而是,人無論如何也無法逃避內地的欲望,那是天性。休矢走進一幢白色的度假屋,外觀看起來並無不同,他的下手在站停在門外。一個身穿製服的老人打開門,他臉上的皺紋仿佛有一百歲,一雙渾濁暗淡的眼珠子在凹陷的眼眶裏轉了轉,緩緩地讓到一邊。“他們來了嗎?”休矢問,脫下外套隨手一扔,修身的T恤緊貼著健碩的肌肉。薇歐拉看了一眼玻璃牆外的那排人,立刻發覺那個官家模樣的老人正在打量她,她轉過了目光,道:“你打算在哪兒殺了我?”“哦不,”休矢看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你對我很重要,我怎麼會殺了你呢。”“重要到你會放了我嗎,我沒打算來這裏。”“外麵不安全,我會擔心的。”“堯惠也很不安全,要不是通知她一下?”休矢笑了,倒了杯酒給她,她沒接。他一口飲盡,道:“宵小在哪兒?”薇歐拉對他露齒而笑,“讓我當你們的傳聲筒不太好,你應該早點告訴他。”休矢笑著看向她,側著腦袋,像是玩味地欣賞著某件物品,“啊,你真的很與眾不同。”“別來這套,我不會跟你上床。”“哈,宵小呢?”薇歐拉沒有回答他的話,忽然看到鋼琴架上的一張照片,兩個大人中間坐著一個小男孩,羞澀地對著鏡頭露出微笑。咋看,她以為是幼年時期的休矢,仔細一看,照片中人的衣著、姿態,照片左側母親模樣的女子眼中揮之不去的哀傷,像極了那些從海立雲垂逃忙而來的婦女和孩子。她驚訝地發現,那小男孩的眉目、輪廓與休矢有著不可思議的相似,她非常確定照片的人不是休矢,是另一個她見過的人。“你讓我來著,到底是為了什麼?”薇歐拉看著他道。休矢上前幾步,合上了相架,道:“你不知道宵小在哪兒?”“賀沫麗知道你在這兒嗎?”薇歐拉微笑道,身為警務人員,總能看到、聽到被遺漏的信息,警局裏有不少休矢的粉絲,曾有人調取天眼追蹤休矢的行蹤,意外地發現他與賀沫麗之間的秘密,這件事在警局、特勤局內很多人都知道,使得兩個部分本來如履薄冰的關係勢同水火。最終鍾嘉仁出麵,調停了事件,任何人不許對外透露這個秘密,調用天眼追蹤不予追究。休矢眨了眨眼,眼神有些調皮,像個對著粉絲擺姿勢的超級偶像。薇歐拉感覺到他不是在取悅誰,這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她慢吞吞地說:“我也不是那麼八卦。”“年小姐,”休矢靠在長沙發上,對她搖了搖手上的酒杯,“薑醫生的實驗室裏這裏不遠。”薇歐拉抿著嘴,光可鑒人的鋼架上倒映出官家的身影,遲鈍的肢體動作使他像具行走的屍體,他手上端著盤子,裝了紅茶和精美點心,放在休矢身前的桌子上,隨即退出了房間。“你和宵小、他們,不是一樣的人,我們才是一樣的人。”休矢沏了一杯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逃離原來的生活,不是為了重新回去,你有選擇啊,不像他們——”“他們會怎麼樣?”薇歐拉驚道。“來,陪我坐會。”休矢一條胳膊搭在沙發上,衝她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