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小島(15)(1 / 2)

第七區,外海。輕型裝甲車開上浮橋,空中給來無數機械蜻蜓,這些蟲子早在車隊開上浮橋已經四處收集情報,通過匿名服務器發送到暗網上。浮橋在海上逐漸聚攏,一片片白色方塊連接成一片,輕型裝甲車開在浮橋比預期的穩當。麻球對每輛行駛在浮橋上的車都進行了掃描檢測,將車內不需要的物質盡數丟棄。吳少卿坐在車上掃了眼前後奔忙的麻球,吳競彙在靠後的車上。“這次他立了大功了。”副隊皮笑肉不笑地說,眼神盯著正在對駕駛員解釋應對緊急狀況的麻球,他討好吳少卿地說。“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吳少卿冷漠道。副隊心裏升起一股寒意,他可不想死車在這場肮髒又毫無意義的戰爭中,身為軍人他渴望成為漢尼拔式的英雄人物,而不是延續了百年的恩怨,最終又要在權限爭奪中為自己謀求利益的寡頭政治。這夥人自私且窮凶極惡,慷慨地犧牲平民的利益,卻決不能妨礙到自己一丁點,這群脫離實際的精英人士為了維護寡頭政治的利益鏈,不惜將柏圭推入地獄。車平穩地開上浮橋,甚至比在山地、沙灘上行駛更為平穩。麻球的嚴格控製和計算初見成效,天空中的機械蜻蜓越聚越多,一轉眼,在上空形成了一個密集的網。副隊拿出身上的槍,他很非常的把握能擊中這些飛行靈敏的蟲子。吳少卿瞄了他一眼,道:“不要開槍,這些蟲子擋住了天眼的掃描,對我們有利。”副隊狐疑地收起槍,“難道不是天眼派來的?”吳少卿搖了搖頭,看到麻球已經完成檢測,坐上了一輛車。他道:“天眼一旦掌握這裏的實際情況,還不等車開上浮橋,我們已經被炸毀了。”“現在一樣可能。”副隊皺眉道,他不喜歡吳少卿的解釋。“當然,”吳少卿嘿嘿一笑,“任何情況都會發生。冒然離開岸上登陸小島,鐸圖的決定非常糟糕。”副隊滿不在乎他對鐸圖的不滿,道:“你有好主意?”吳少卿神秘地看了眼檢測器,“我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會這麼幹——”“必勝?”副隊咀嚼地問。“鐸圖即不可能跟市政廳妥協,也不可能與聯盟合作,市政廳、聯盟卻有可能為了清理他而聯手。反抗組織目前唯一的優勢是人眾,分布在各地,但大部分是烏合之眾,散兵遊勇,人心渙散。”他在屏幕上連點,“小島上很可能有反抗組織的人,幾十年前就埋伏在小島上。我懷疑這些人的忠誠度,當初是為了生存、更好的生活,既然願望已經達成,還會為了犧牲自己看得見摸得著的生活,去換取不知在哪兒的平等?”副隊沉默,他內心感到十分驚訝,吳少卿似乎比他看起來的精明、實際。在部下中,吳少卿很少得到尊重,他隻是個繡花枕頭,他早晚會把所有人帶上死路。現在看來,真正會這麼做的人反而是吳競彙、麻球,他們對人性的了解太樂觀了。“現在怎麼辦?”副隊低聲問,不時查看檢測器上的機械蜻蜓,預警欄顯示有兩架無人機朝著他們飛來。“你認識鐸圖多久了?”吳少卿心裏感到好笑,對於目前的局勢誰都不看好,但又不得不表現出積極的參與度,趕在最終勝負前站隊。“十年不到。”副隊心裏直打鼓,這個時間不算短,鐸圖在他像爛泥一樣躺在酒吧巷子後的地上等死時,給了他一份雇傭軍的工作。女友在他被踢出警界後跟他分手,家人不願被他破產拖累,與他斷絕了聯係。對於鐸圖的幫忙,他用了十年的時間表達這份感激,十年來,他追隨左右執行任務,去過邊界之外的許多地方,眼前所見的區域一個比一個糟糕,使他相信生存就是這麼艱難,沒有更好的人生可以選擇。可當他看到柏圭的真實情況後,過往的信念產生了動搖,他忽然不想再繼續這種生活了,他開始考慮安定,柏圭市是個理想的地方。“了解一個人不需要十年,”吳少卿調整車速,平坦地行駛在浮橋上,對於飛行在上空的兩架無人機無動於衷。“除非自己不願相信。”副隊沉默,他注意到了那兩架無人機,在上空盤旋了幾圈後,立刻飛離。機械蜻蜓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想一堆堆湊熱鬧的害蟲,讓人驚恐,又恨不得一把火燒光。“報答成為枷鎖,就是該掉頭的時候了。”吳少卿又道,他看到身後的車上坐著麻球,奇怪的是,與麻球同車的吳競彙。“他不會放過背叛他的人。”副隊低聲說了一句,目光直視前往,他為自己感到羞愧。“忠心耿耿是對於守衛家園的戰士的歌頌,而不是禁錮人性的紙枷鎖,人性被禁錮隻有一個目的:需要人犧牲來成就某一個人的偉大。你甘心成為炮灰?”吳少卿一步步逼近,“十年,九死一生,帶領、組織他手下的反抗組織,組建了這支部隊。他把你派來第七區,而不是留在警局,進入地下堡壘,你錯過了曆史性時刻,鐸圖把你排除在外了。”換成以往,副隊聽到有誰敢這麼說,他會瘋狂地反擊,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的選擇毫無意義,更不會相信他是可以被替代的。最近他開始動搖了,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幾乎是愛上了她,他知道她也同樣愛他,在考慮怎麼離開鐸圖時,她的屍體被人發現,臉部被搗爛至難以辨認。“有件事我覺得我該告訴你,”吳少卿望著茫茫霧海,聲音也變得縹緲,“柏圭市警局處理過一起無名女屍,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是一名女警——”“是她,對嗎?”副隊動容道,那可怕的一幕又浮現在了他眼前。吳少卿佯裝遺憾地歎了口氣,道:“薇歐拉不相信她是站街女,你更應該相信她,她一直想開始新的生活,不會騙你的。”副隊注視著自己滿是老繭的手。吳少卿喟然道,“酗酒使人失去一部分記憶,你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認定是你下的手?”“我......”副隊慚愧地說,“我以前失手打過她,我很後悔,她很傻,沒有離開我。”“你隻是需要戒酒,你不是罪犯。”吳少卿違心地說出口,口氣真誠得連他自己都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