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破重重霧海,在海麵上燃起巨大的火光,穿過濃霧,嗆人的煙味被海風吹向臨近的小島。喬藏身在一處山石樹木後,看見火光衝天的情形,他想起了凹地莊園被毀的場景,私人飛機、客機、飛車陸續從停機坪起飛,稍微慢一點便被裹挾著風雪的火勢吞沒,弄弄的火焰之上,大雪紛飛,很多融化為雨滴。灰燼與有毒物質四散飛射,空氣頓時變得讓人窒息。他想念起了丹寧,有些欣慰他們離開第七區後分道揚鑣,兩個沒有未來的人,不如趁早分別。閣夭如此,柏圭也沒有他們容身之處。他對未來沒有任何幻想,能過完一天,便是一天的記憶,總有那麼一天,突如其來地那麼一刻,他會決然地離開。小島的另一頭,宵小眺望著遠處的火光,出身地看著,他想起了他失手殺死的女子,她看起來簡直糟糕透了。人死如燈滅,人在死的那一刻,眼中的光便熄滅了。這是他第一次直視死亡,他從不憐憫或後悔他的所作所為,在柏圭這個地方,他盡量地活著,他唯一擅長的便是殺手。那女子死在他麵前時,他感到一種陌生的不安,他失落地望著那具躺在地上的屍體,過去在他腦際一閃而過。宵小轉開了視線,聽到風中傳來的慘叫聲、呼喊聲,死亡的叫喊聲,曾讓他感到平和。人的恐懼中潛藏著巨大的能量,能激發出自己也難以想象的潛能。他看到一輛裝甲車率先衝出火勢,一路碾壓阻礙物,甚至是來不及閃避的傷員。緊隨其後,又是幾輛裝甲車極速駛過,斷裂開的浮板在車行駛過後,轉眼沒入海水中,能通過的路越來越窄,為了搶占尚且完好的浮標,不得不撞開其他人,在沉入海底前極速衝刺向前。樂蒂用殺手之間才能看懂的暗號通知其他兩人,有三輛車衝出浮橋正向她所在的位置而來。喬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莫非是因為殺戮本身?他看著一輛正在燃燒的車九死一生地衝向岸上,沒及時刹住車,一頭撞向岩石,車上的人還沒來得及跳車,整部車轟然爆炸,碎片激射,地上轉眼落滿斷肢、碎肉。他看到一件血跡斑斑的衣物被爆炸拋上了樹枝,是件球隊的T恤,他一眼認出是閣夭城的球隊。喬一怔,猜測死的人吳少卿。轉念一想,這人乖戾、精明,沒這麼容易死掉。這時,宵小在他的位置一側看到了吳競彙的車,他打出暗號告知另外兩人。樂蒂說看到吳少卿的蹤跡,危機時刻的吳少卿十分懂得隱藏自己的行蹤,讓衝在前麵的人一頭撞上暗礁,他計算準備地繞行而過。喬看到受了傷麻球從車上下來,一瘸一瘸地開始勘察位置,身上背著裝備。凹地俱樂部中的所有人,麻球並不神秘,但會做出讓人難以預料的事。正當他在躊躇是否該與麻球進行一次談話時,他看到小島上空的一邊天空,呈現霞光的紅色,想是太陽正在那方落下,雲朵染上了胭脂。十分奇異的海上景觀,再仔細一看,他幾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聯盟群島中某處,站在木場前的眾人停止了無休止的爭吵,望著天空上方的深紅霞光,久久地無人出聲。“那是什麼?”厲鄲皺著眉頭道,他認為海上的怪異天氣能從各種奇怪的現象中得知,他最擔心是遭遇海嘯。“有人強行登島了。”盧曦道,誰都知道是誰。信號完全中斷的情況,沒人知道現狀如何。“聯盟會采取什麼應對措施?”堯惠問。“發起進攻,”盧曦淡淡道,語氣似已認定傷亡慘重,這對聯盟而言再正常不錯,擅自登島,格殺勿論。“無人機、探頭眼都能達到速戰速決的效果,機械蜻蜓造成的傷亡會跟巨大,我猜他們會使用攜帶燃油的蜻蜓,將登島的浮橋燒毀,讓整支部隊葬身魚腹。”眾人倒抽一個涼氣,盧曦默然地看了看其他人,又道:“聯盟已經很仁慈了,根據安全法案,誰在第七區製造衝突,聯盟有權進行大掃蕩。”“在完全暴露前,第七區隻是個普通社區。”堯惠提醒她道。“話不是這麼說,市政廳完全清楚,鐸圖也知道,”盧曦瞥了馬蒂爾一眼,“官員都知道這件事。”馬蒂爾佯裝未聞,雙眼盯著空中的霞光。“鐸圖的這支部隊不戰而敗啊。”家明喃喃道。”勝負未決罷了。”盧曦冷漠地說。“他們很快就會來這裏嗎?”堯惠問。盧曦起身走到木場的圍欄處,敲了敲其中一塊籬笆,道:“我們待在這裏可不是完全浪費時間,問題是,離開這裏以後何去何從?你們想過沒有?卷入鐸圖的陰謀中去,還是與市政廳、聯盟為伍?”“保護傘是什麼立場,我們什麼立場。”馬蒂爾笑道,終於找到機會報複。盧曦沒有理會她。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將馬蒂爾的話當真,她是市政廳的人,她選擇站在魯伊斯一邊,在這件事過後準備邀功。馬蒂爾察覺眾人的冷漠,惱羞成怒,因為手上這隻金鑲玉的鐲子,她受到排擠。在眼下的環境中,對她十分不利。突然,馬蒂爾摘下鐲子扔到盧曦腳邊,丟下狠話:“你不是感興趣嗎,拿著吧。”盧曦沒有去撿,麒麟差一點去撿,立刻被家明阻止了。盧曦睃了一眼馬蒂爾,道:“這就是你掉包戴兮的那個鐲子?”馬蒂爾臉上一陣燥熱,沒有否認,隻道:“你到底要用來幹嘛?”盧曦咂摸著她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不是撒謊,馬蒂爾很有可能從別的地方聽說了鐲子的傳言,而掉包戴兮的鐲子很可能是因為走投無路。“你可以拿著鐲子去聯盟邀功。”盧曦淡然地說,瞥了一眼馬蒂爾臉上的訝然,“鐲子上的花紋是密碼紋,能打開地下堡壘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