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4)(1 / 2)

麻球的腿傷嚴重影響了他的奔跑速度,機械蜻蜓帶來的攻擊並未隨著目標的擊中而停止。浮橋在海上全麵潰散,來不及奔逃上岸的人隨著裝備、車一起沉入海底,霧海在火光中散發出濃重嗆人的氣味,附近島嶼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喬不得不閉目前行,刺眼、燒灼的氣味,讓人窒息。原以為已經足夠靠近麻球,喬定睛一看,是一片枯木與砂石,地上有深褐色的血跡,他跟蹤血跡朝著林子而去。要是他預感的沒錯,宵小應該也在那兒,樂蒂接收到一個古怪的信號,推測是殺手組織的命令。不一會兒,他聽到林中傳來掙紮的聲音,一個人影被拋起,重重摔在地上。一個聲音說:“怎麼樣,再考慮一會兒?”說話者正是宵小,隻見他手上握著柄帶血的刀,地上的麻球胳膊上被割了兩道口子,地上都是血。喬正待出聲,轉念一想悄悄挨近聽他們說些什麼。“你手上的紅蠍子哪兒來的?”宵小又道。躺在地上的麻球一動未動,仿佛死了般,臉埋在粗糲的砂石上,刮擦出血痕。宵小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道:“你跟吳少卿那個蠢蛋不一樣,你有置人於死地的本事,你躲上凹地莊園就為了做家具?鐸圖看走了眼?”宵小手上一閃,麻球的大腿上立刻被割開一道,他喉嚨裏發出喝呼喝呼之聲,被巨大的痛苦堵住了,用盡全力也說不出一個字。喬轉首瞥了眼身上的火光,海上的火勢正在減弱,海灘上一片狼藉,勉強撿回一條命的人正躺在海灘上哀嚎,觸目驚人的傷口使得他們隻能等死。這裏沒有醫生,更沒有急救物資,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等待死亡。忽然,他看到吳競彙迅速從沙灘一角穿過,身旁的侄子吳少卿帶著武器緊隨其後。畢竟是叔侄,看起來鬧得過分,關鍵時刻隻會相信對方。對麻球的那麼一點憐憫變得若有似無,喬感到有些意外,再看宵小拿著刀的手在麻球的脖子上比劃了幾下,道:“你躲在凹地莊園是為了什麼?”麻球的身體抽搐了幾下,終於擠出清晰的聲音道:“為了活下去。”“放屁!”宵小霍地站起身,“我調查過你,怎麼,很意外?”喬聽得更是好奇,宵小竟然會調查麻球的底細,他在凹地時從未想過要去調查俱樂部裏的任何人。現在一想,便覺得很有道理,一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才最有可能保守秘密。麻球看不見架在脖子上鋒利的刀,但能感覺到刀刃的冰冷,以及越來越切入皮膚的疼痛,他道:“我不意外,能進入凹地莊園的人,身份信息幾乎是半公開的。”“嘿嘿,”宵小嗤地一笑,冷道:“你不用跟我裝蒜,你把別人耍得團團轉,那是他們蠢。看在同行麵上,你少點廢話,我給你個痛快。”喬盯著麻球,他竟然是殺手組織的成員?喬並非驚訝,殺手組織內部有不少擅長隱藏的成員,他們或許不是身手最敏捷的人,但極為擅長偽裝、易容,能毫無縫隙地轉變成任何身份,堪稱“影子殺手”。“你是怎麼知道的?”麻球收斂了臉上的痛苦之色,抬起頭的臉,眼神空洞地轉向宵小。“你以為我是怎麼在柏圭生存下來的?”宵小的臉色一掠而過落寞之色,手上的刀拉開了幾分,擺出提防的姿態。“如果你是擔心我,那你大可放心,我和你沒有利益衝突。”麻球試圖站起身,宵小一腳將他再次踩在地上。“別以為你是殺手組織的成員,我會區別對待。”宵小冷冷道,同行之間隻要存在利益衝突,殺伐果決,絕不含糊。他看不起麻球這種人,就像他厭惡過去的自己,為了成為第一流的殺手,為了盡可能地活著等到那一天,曾經的宵小隻能依靠不斷的偽裝來接近目標。影子殺手是最低檔,雖有個好聽的名稱,同行之間都明白影子殺手與騙子無異,沾汙了殺手這項職業的使命感。忽然,海上傳來一連串的爆炸聲,聲浪夾雜著海浪聲,聲勢浩大,仿佛千軍萬馬的轟轟戰鼓聲,霧海中的紅光變得更為清晰。爆炸聲不止一次,接二連三地傳來更多的爆炸聲。這時,喬看清了怎麼回事。機械蜻蜓正源源不斷地從海上飛入島上,密密麻麻,數量極為驚人。宵小抬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機械蜻蜓,地上的麻球露出詭異的笑意。“是你弄來的?”宵小啐了口吐沫。麻球試圖擦擦臉,手腳難以動彈。宵小拿捏得很精準,避開了主要的神經,隻讓他流血失去反抗力。麻球嗬嗬地笑了起來,道:“你以為隻有你才能從影子殺手一躍成為最頂尖的殺手?你失手殺了個女人,她不僅是社團的人,還是你女朋友的母親,哈哈!”喬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盯著宵小,他仿佛戴了張麵具,沒有絲毫表情,眼神空洞而陰鬱,一字一句道:“她不是我女朋友,誰死誰活,跟我無關。”麻球大笑,笑得眼淚流出來,身上好不容易止住的口子又裂開,流出血來。宵小握緊刀柄,正要給他個了斷。突然,喬衝了出來,道:“留著他有用!”宵小轉眼看了看喬,並不驚訝他突然出現,隻道:“還有什麼用?他是魯伊斯的一條狗。”喬意外地發覺,當宵小說出“狗”時,麻球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他或許良心未泯。喬道:“他在進入凹地俱樂部之前的生活,全部來自他自己的描述,俱樂部裏沒人關心這些。麻球在俱樂部有個朋友叫林科, 凹地被毀以後,他好像真的死了。”喬說時,仔細端詳麻球臉上的神情,他的眼角不時微微抽搐,像是某種痛苦的回憶被人提起。宵小忽然笑了起來,佯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林科是你的......陪伴?”麻球不作聲,腦袋沉重地貼著地麵,如死了一般,兩隻眼珠子死死地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