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曦走在家明身旁幾步之外,馬蒂爾的腳步聲若有似無,她問家明:“她在搞什麼鬼?”家明沒有回答。她又問了一聲,湊近揮了一下手,什麼都沒碰到。她吃了一驚,身旁的人影消散了,再追進幾步,馬蒂爾也不見了,她回頭喊道:“方塊A!麒麟......”所有人的名字一個個喊過去,什麼回應都沒有。一瞬間,如墜入冰窟。她知道上了馬蒂爾的當,這女人心底裏永遠藏著一套接著一套的鬼把戲,把他們騙得團團轉。信號被屏蔽後,她現在變得又聾又瞎。這時,一個耳熟的逐漸靠了上來。盧曦警覺地握緊手上的槍,扣上扳機。“——是我。”厲鄲沉聲道。盧曦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大刺刺地呼了口氣,“怎麼隻有你,其他人呢?”“我本來跟緊馬蒂爾,以免她使詐,走著走著發覺前麵的影子很可疑,不論我走得快還是慢,跟我距離不變。”厲鄲歎了口氣,搖頭苦笑,“我們又被她耍了。”“她身為副市長夫人,真的很努力要贏回這個位置。”盧曦冷笑了一聲。“這麼精明的人,”厲鄲想到了妹妹厲允,“不會孤注一擲。”盧曦瞄了眼厲鄲所在的位置,他的義肢使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疑,隻有在奔跑時才能看出膝蓋部位的遲緩。剛才要不是發覺來人走路的怪異,或許她早就扣動扳機了。她不禁有些疑惑,厲鄲舍得丟下他的親妹妹?“你,”她斟酌地說,“厲允不會有事嗎?”“我相信會有人照顧她的。”厲鄲冷漠地說,兄妹倆的感情向來充滿波折,感情上他無法不關心這個愛惹麻煩的妹妹,理性上,他知道誰也無法滿足她,她無法對任何事感到滿意,她天生沒有安全感,本能地抓住一個又一個救命稻草,將身邊施以援手的人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後,她會頭也不回地消失。盧曦立即聽了出來,眼神轉向霧茫茫地周身,一腳踩中一根樹枝,險些沒站穩。她踉蹌了幾步,道:“這裏的霧不會散了嗎,真是偷襲的好日子。”厲鄲聽到隱隱地爆炸聲,起初以為是海浪衝撞峭壁的轟隆聲,再仔細一聽,沉悶的隆隆聲,震得地麵顫了顫。他道:“吳競彙叔侄有贏的可能?”“本來或許有,”盧曦頓了頓,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他們被手下出賣了。”“誰?”“麻球,曾是凹地俱樂部的人,你了解這個人嗎?”厲鄲想了想,搖搖頭。“林科呢?”盧曦不死心地問,閣夭城的數據很不容易獲得,恩布蕾拉與保護傘的關係一直撲所迷離,創始人對這件事閉口不談,一旦涉及恩布蕾拉的管轄範圍,保護傘在確保自身的利益不受侵犯,一直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規矩。這也是她一直難以理解的地方,從屬關係上,恩布蕾拉是保護傘的影子公司,但公司上下沒人會這麼說,即便被牽扯到一切,也會及時抽身脫離,兩者保持著一種刻意的熟視無睹。盧曦剛進公司時,恩布蕾拉與保護傘同享一套信息係統,沒多久便建立保護牆,徹底地切斷了資源共享,往返兩地的員工全部被召回、遣送,此後各自為政。這件事在保護傘內部諱莫如深,所有記錄都被清除或修改,極力抹去對方的痕跡。“林科?”厲鄲皺了皺眉頭,“也是凹地俱樂部的人?”盧曦嗯了一聲,忽然聽到一個急促的喘息聲,像個受了傷的人極力忍住疼痛發出的呼吸聲,她輕輕地移動腳步。“樂蒂在閣夭城時曾替黑店做事,地下信息無可追蹤,她應該有辦法知道。”“林科在閣夭城是——”盧曦想不出怎麼形容,瞥了眼厲鄲。“能踏入凹地俱樂部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更沒有一個是無辜、幹淨的。俱樂部裏有好幾個人暗中替樂蒂做事,她給他們盡可能地拖延待在凹地的時間。”“她有這麼大的本事?你肯定?”盧曦心中閃過數念,腳下不停步地向著那個喘息聲靠近。“黑店被搗毀後,她無家可歸了一段時間。她進入凹地是替人做事,理事會中有幾人把柄在她手上。”厲鄲道。盧曦手上的槍瞄準一個位置,喝道:“出來,不然我就開槍!”草叢後沒有聲響。厲鄲聽到她的話,立刻拿槍在手,同時警惕著四周有埋伏。換成別的時候,她早就開槍了,想到吳競彙叔侄還在海灘上,巨大的槍響隻會把他們引來。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與跟這兩人正麵衝突,讓聯盟的人漁翁得利。這場戰火,隻見硝煙四起,關鍵的兩方都不願先動手,這時若有第三方主動加入戰局,情況將演變成對第三方的圍剿。她知道魯伊斯的為人,更清楚聯盟的鬣狗習性,擅長偷盜,聯合行動中躲在大後方等待勝利的廢物。盧曦佯裝扣動扳機,發覺厲鄲繞道了另一邊,擺出包圍的架勢。那人聽見了槍的聲音,說:“別開槍。”盧曦與厲鄲麵麵相覷,這個聲音是......宵小?隻見宵小捂著肩膀,血正從他指縫中流出來,他腰腹、大腿上還在流血。盧曦剛待上前,厲鄲幾步擋住她的去路,道:“你怎麼受傷的?”“中了埋伏,被機械蜻蜓穿了過去。”宵小道。盧曦很清楚機械蜻蜓落單時收到攻擊命令,會將身體重組為子彈的模樣,穿過攻擊目標。宵小的肩膀處穿了個窟窿,腹部和大腿上被割開一刀,皮開肉綻,她猜想是機械蜻蜓上兩片鋒利如刀的翅膀。“你看見其他人嗎?”厲鄲問道,他半點不在乎宵小的傷勢,看到他鮮血長流厲鄲隻覺他活該。宵小對著厲鄲笑了笑,“反正沒看見厲允。”厲鄲大怒,盧曦忙道:“他傷得不輕,我們需要他對付吳競彙叔侄。”宵小挑釁地挑了挑眉毛,盧曦瞪了他一眼,“再不止血,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