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圭市中心區域。方塊A在廢墟中醒來時,第一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運氣還不錯,除了幾處皮外傷,他行動自如。爆炸過後的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他是在某個靠近聯盟總部的小島上,還有許多其他人,環顧四周,到處是丟下的鞋子、包、衣服......昔日的高樓大廈,轟然倒塌,隱隱的哭聲用手捂住。一個像防空洞的地下商場,密密麻麻站了好幾百人。有人一眼認出他的軍方身份,立刻警惕起來,高聲道:“是你們的部隊入侵了柏圭嗎?”所有都跟著警覺起來,憤怒地注視著方塊A,他見慣了遭受重大創傷後驚恐的人,他展開雙手,示意他身上沒有攜帶武器,解釋道:“我是退役軍人,剛好路過這個地方,我和朋友突然被炸彈擊中,醒來時就在這裏。”起先問話的人,將信將疑,也沒辦法來證明他所說的,隻問:“你的朋友呢?”“我也在奇怪,”方塊A皺著眉道,“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們——”“他們也是退役軍人?”人群中有人高聲問。“有的是,有的不是,”方塊A試圖看清躲在人群暗處的那人,“還是學生,在這裏念書。”眾人的情緒似乎變得緩和了些,麵對這個前軍人,大多數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了敵意。許多年輕人壓根不相信他,對戰爭、軍隊沒什麼好感,對他們而言這是極權、鎮壓的象征。柏圭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市政廳的失控,軍隊的無能,沒有人關心生活在這裏的人,任由戰火燒毀他們的家。“你的同伴們呢?”一個年輕人問,臉上的怒火未消,身旁的幾人抱臂而立。方塊A笑了笑,心裏同樣感到十分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多米加、紅桃K掩護大家進入林子,突然天空中三枚探頭眼完成重組,瞄準他們所在的方向發射。他大叫疏散,多米加和紅桃K離爆炸區更近,他們及時逃脫了嗎?他道:“走散了。”那年輕人顯然不信,方塊A說什麼都很難讓人相信,他身上明明藏著槍,卻表現出無害的模樣。難道等著大家放下警惕心,再下手?全城封鎖後,信號中斷了幾次,神經網絡遭受了嚴重的攻擊,修護工作變得困難重重,還混入了很多可疑之人,從內部進行毀滅性破壞。信息無法互通的情況,每個人都膽顫驚心,他們無法聯係上混戰中失去消息的親友,也無法知道事態的進展,這種無望的時刻多一刻,便叫人抓狂。街道上幾家24小時藥店已經被入侵,在這場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混戰中,醫藥物資變得十分珍貴。方塊A知道這些經曆恐慌的人很難相信他的話,尤其他身上還藏著槍,人群中一定有人發現了,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充滿驚恐與嫌惡。多年前他穿著迷彩服衝入邊界外的交戰區,生活在那裏的人們就是這麼看著他,這次互換了一下,一向不關心邊界外情況的柏圭人也嚐到了戰火的殘酷。“我和朋友們失去了聯絡,信號——”方塊A說了一半,發覺人群中不少人正在查看手機,他道:“神經網絡還能恢複嗎?”人群中響起一陣騷動,沒有人回答他。這時,一個女聲驚呼了一下,身旁的人詢問怎麼回事,女子語無倫次地說完,發覺沒有人聽懂,這才發覺自己喉嚨嘶啞,忙指著摔得粉碎的陶瓷物。於是,有人發覺一個半死不活的男子被壓在下麵,手指動彈了一下。其中一人跳起來擋在眾人麵前,道:“不要靠近這裏,剛才我一直站在這裏,根本沒有別人,怎麼會突然一個人,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眾人紛紛起疑,想起神經網絡上發布一係列真真假假的消息,不足為奇。柏圭從不缺少光怪陸離之事,人們隻是不在乎身外之事,更注重自身的隱私,如果還有的話。兩個手持電擊棒的男人上前查看,其中一人檢查了那人的氣息,道:“還有氣,真是奇怪......”眾人麵麵相覷,被圍困在這的幾十個小時,彼此之間認得清麵目,碎片下躺著的半死不活男子誰也沒見過,詫異之中更是驚惶。誰也不知道市政廳在籌備什麼計劃,隨處投放一個機器人進行清理,年長者還有記憶。方塊A正待湊近幾步查看,被幾個人擋住去路。雙方相持不下,眼看就要動手。忽然,地上的人動彈了一下,道:“多米加......快、快跑!”方塊A一聽是紅桃K的聲音,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男子,那人見他正在火頭上,遲疑了沒有動,周圍的人瞪著眼睛看方塊A幾步走到紅桃K身旁,兩旁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他一把扶住紅桃K,隻見同伴的頭上破開了一道口子,結了一道血疤,血自行止住了,身上不同程度地被碎片劃傷,失血過多的臉上蒼白得可怕。方塊A歎了口氣,道:“還能撐住嗎?”紅桃K聽到熟人的聲音,使勁睜開了一下眼睛,認出了是方塊A,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咕噥著要說話,一口血吐了出來,周圍的人立刻散開。幾個拿著電擊棒提防看著這兩人,圍在邊上聽他們說話。“我怎麼會......你怎麼會也在這裏?”紅桃K聲音虛弱地問,掙紮著看了看周圍,沒有看到其他人,滿臉疑惑地看著方塊A。方塊A疑心人群中有市政廳安插其中的眼線,柏圭陷入恐慌後一直處於權力真空地帶,這場對峙繼續下去,消耗的都是平民的財產,他猜想不出意外,所以信號屏蔽的區域已經被洗劫一空,這些財產最終是用來支付雇傭軍還是與聯盟瓜分都為可知。戰爭從來都是肮髒的,一文不名的平民去為高高在上者扛槍炮灰,即使活著回來也如行屍走肉,還那些把人投入戰爭的權利者,依然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