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的這番話另一層意思是宵小和喬欠了吳競彙的人情，這就是吳競彙的支付方式。其他人心裏也都清楚這一點，麒麟和家明大可置身事外，兩人能間隙地抓取神經網絡中的信息，逃脫、消失在這個世界並非難事。家明惦記著不知是死是活的哥哥家正，如果這是個保護傘開發的深度體驗遊戲，他就必須繼續遊戲直到找到家正不可，在經曆了這番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無法想象家正會做出什麼事來。麒麟認真思考過後，決定留下的理由非常簡單，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程序人，隨著海立雲垂大爆炸，原始設定都人重新修改，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定時炸彈，唯一與宵小不同的是，他的毀滅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他私下懇求家明，如果發現他出現怪異的舉止，直接了解。家明從未動手殺過人，要不是這次暴亂，他隻是個編碼的工程師，比起拿槍射擊，他隻會在遊戲中射殺，體驗虛擬的殺戮快感。家明不會承認一件事，他會偷偷觀察喬、宵小，他想從那些神秘的殺手身上找到某種讓他好奇而驚恐的欲望，他無法解釋這種讓人血脈膨脹的快感，他很想知道宵小、喬是否有這樣的感覺。他絕不會問出口，他不想讓人發覺，即使那個人是盧曦。方塊A三人對於是否參與其中，三人發生過激烈的爭論。紅桃K意識到自己被感染了病毒，隨著藍珠母子在空中被炸飛，病毒始終潛伏在他體內，他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要不是怪石隨時跟進他的狀況，他很可能已經自毀，他決定要留下戰鬥，這比等死好得多。他不需要怪石告知他的情況，他心裏很明白病毒沒有解藥，天水診所給服役軍人配製的專屬藥劑，個體的差異而導致藥效的不同，有時會像病毒一樣潛伏在體內，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發作時自毀式的瘋狂、毀滅，與目標同歸於盡。紅桃K知道病毒的厲害，方塊A、多米尼沒告訴他，他其實知道那些沒從前線上回來的戰友發生了什麼。吳競彙對他們幾人的心思毫不關心，他看著水麵，不時看一眼生死未知的烤架。喬站在木筏最前端，手上木匠劃起一陣水花，眼疾手快地穿過升起的山巒，避免撞上。宵小站得離他稍遠一點，若非現在順風，木筏行駛的速度飛快，也許他會爬上像座小山的山巒待一會，他有點想念陸上的日子了。被山巒從海底帶出的不明物質，紛紛落在木筏上，宵小拿著木漿回擊，冷不丁打到集滿液體的海洋生物上，被濺了一臉水，氣得大叫。怪石看了一眼，淡然道：“不是水母，沒事。”“可能更糟！”宵小氣得嘴歪了，見吳競彙依然鎮定地坐在木筏上，全身濕透地注視著水麵，轉首問家明：“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正北方。”家明疑惑地看著指針，似乎他也不確定。“那就對了。”吳競彙道，他扔了手上被挖空內髒的魚，道：“電子信號在這裏沒有作用，無論木筏往哪個方向，指針永遠都在正北方。大霧一會兒會散去，今晚是個好天氣，跟著北極星走。”習慣了各種設備的兩人，大半輩子隻會跟電子設備打交道的家明、麒麟忽然變得有些無措，兩人麵麵相覷。方塊A深深深呼吸，道：“我有些懷念在戰艦上的日子了。”“這裏會不會正好有一艘？”多米加笑道。“誰會駕駛戰艦呢，水手？”紅桃K顯然是在問方塊A，三人忽然大笑起來，其他人沒理會三個大兵的玩笑。多米加走近幾步吳競彙，道：“海上幽靈，聯盟的海域裏會看到這種怪物嗎？”吳競彙將手上魚的內髒揉成團，塞入烤架的嘴裏，烤架看起來體麵了些，像具被修複完成的遺體，除了依然觸目心驚的傷疤。“海上幽靈是節兀的戰神，”方塊A接口道，“據說是這怪物擋住了外海戰艦，因為神出鬼沒，從來沒有成功被聲納和檢測儀定位過。節兀在當時是否已經擁有這麼先進技術引起了大恐慌，海上幽靈能無聲無息地靠近或消失，這就意味著將被成功運用在別的武器上。節兀的海港遭到空襲，參與轟炸的飛機一半以上來自外海，柏圭在戰後成功接管節兀的海域，對外聲稱空襲的飛機隊來自柏圭。”吳競彙認真地聽著，山巒升起的速度緩了下來。木筏在逐漸平靜上的海麵上行駛，大霧變得稀薄，天空是閃著星光的深藍海洋。多米加做了個遺憾的表情，他認為吳競彙是個死鴨子嘴硬的混蛋。紅桃K認為來硬的更有效果。怪石一看那兩人的姿態就知道他們準備找麻煩，果然，紅桃K飛起一腳踢飛吳競彙手上的木漿，他手上殘留的魚內髒濺了自己一臉，他看也沒看紅桃K一眼，就著海水擦了擦。多米加揪住烤架的上衣，準備推入海裏，吳競彙撲上前抱住烤架的腿。方塊A一招鎖喉，鉗住吳競彙的脖子，道：“我們沒空陪你玩。”喬抱臂旁觀，他早就想這麼做了，但得等到把他欠對方還了。宵小非常高興發生的事，他和喬同樣欠吳競彙的人情，或許可以改為替他收屍？多米加拖著烤架的雙手驟然被握住，他一驚，隻見半死不活的烤架睜開了雙眼，如僵屍般直直地瞪著多米加，多米加反應迅捷地一腳踢中烤架的腰部，誰知對方一個鯉魚打挺，整個人彈了起來，衝向鉗住吳競彙脖子的方塊A。方塊A立即放手，把吳競彙扔給對方。烤架一手接過，抓住吳競彙的胳膊扔在一邊，吳競彙險些被進大海。一時間，所有人直愣愣地看著麵色如土的烤架，他雙眼深陷，身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他在笑，笑聲恐怖刺耳。喬摸了摸腰上的槍，沒有！他從衣袖裏抽出一個細繩，在刺殺行動中一種比槍方便攜帶的工具，能把人的脖子絞下來。宵小隨顱骨刀，他平時藏在褲腿，與鞋子綁在一起。家明和麒麟距離烤架最遠，兩人擠著眼看品屏幕上的數據變化，烤架沒有任何生命體的症狀，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