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群島,未知海域。喬遊過珊瑚、水母、魚群,深藍水域的深處,漆黑一片。喬在水中猶如魚般自由自在,海豚、鯊魚從他身邊遊過,似乎轉過身看了看他,他遊近一段距離,海豚轉眼間消失不見。宵小在水中掙紮了很久,他快要窒息的瞬間,喬將他用力一推,宵小如斷線的風箏般被拋出水麵,一下子重又砸進海水中,猛喝了幾口海水,他大口呼吸,呼哧呼哧喘著大氣。好一會兒,他轉眼四周,所有人都消失了,他大聲喊著每個人的名字,隻有海浪聲不絕。海上大霧,能見度極低,宵小在附近撲騰一會兒後,確鑿除他以外無人生還。他聽說過關於聯盟群島的一個傳言,幽靈潛艇是天水診所處理“廢品”的執行潛艇,所銷毀物品的特殊性質隻能由潛艇暗中完成,海水最終會衝毀所有證據。他懷疑聯盟會同意,海洋汙染會嚴重影響島上環境,天水診所在市政廳或聯盟的默許下將廢棄物灌入平民的生活用水才更像他們會做的事。他加入殺手組織後便聽說了這件事,在以後的任務中他盡可能避免與天水診所扯上關係的任務。殺手的生死從來不是新鮮事,他不希望自己被人消耗在某些莫名其妙的事上,死了也死的尷尬,譬如這場暴亂,沒有贏家,隻有平民的死亡堆疊而成的紀念,或不被紀念的流水賬。這時,濃霧蔽日的空中一架無人機搖搖晃晃衝破雲層飛入。宵小驚奇地看著,懷疑是聯盟擔心他們沒死透,派出無人機查看他們的死亡狀況。他知道自己躲無可躲,這片海域周圍沒有任何障礙物,海底升起的山巒已消失不見,他懷疑自己被拋在了另一片海域,他隱約記得在快要窒息的瞬間被人推了一把,是喬?宵小第一個念頭是喬,他在大海深處……無人機低空飛行,繞著宵小所在的區域盤旋。他鑽入海水,盲目的遊著,鑽出水麵時無人機就在他頭上,他氣得一通猛拍海麵,直到兩條手臂通紅才遏製住怒火。無人機似也在等他平靜下來,在又盤旋了一圈後,機尾打開一個裝置,宵小等著子彈掃射,他厭倦了無休止的逃亡,最終還是一腳踏入謎團,沒有出去的路。機尾的裝置內丟出一根繩子,落在宵小眼前,他遲疑了一下握住繩子打了個圈在手上。無人機飛入濃霧中,宵小牽著這隻“風箏”遊向濃霧,迎麵撲來的冷雨卷著冰雹,他感到臉上疼痛如刀割,海水在他身後濺起浪花,他勉強睜開眼睛一看,速度快得難以想象,冰與水衝向他襲來,濃霧似簾幕般扯向後麵,綿延起伏的濃霧簾幕在他兩側如山巒般聳立。他驚訝地發現那是海水,巨浪如兩座山峰,中間形成一道狹長的路,他在海底飛奔,腳上不時被海底雜物絆住,要不是一手抓住繩子,他早就摔了無數次。乘風破浪,他隻覺身體正在被千刀萬剮,水珠濺在臉上猶如無數微型炸彈,他快被炸得體無完膚。無人機拉高了一點距離,他感覺腳底踏空,有時一腳踩在海底植物或沉船碎片上,咦,沉船碎片?他努力睜開眼看了看,腳底下狹長的路正在被海水澆灌,以驚人的速度填埋他剛才飛奔的路。不論這架無人家要帶他去哪兒,他隻能讓它加快速度,總比被淹死在海底的好。深藍的大海如同巨怪般搖晃著身軀,隨時連人帶機撲滅,濃霧中裹挾著冰寒,他冷得打起哆嗦。無人機爬升的速度加快,宵小不得不抓緊手上的繩子,一個浪頭過來,拍得他頭暈腦脹,兩條魚被海浪衝向他,魚尾巴拍在他臉上,眼冒金星。疾風呼呼咋響,海浪一個接著一個,一刹那,他仿佛看到海水中一道人影,極短極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相信那是喬,喬在海底,他死了嗎?宵小的手上勒出一道血印,巨浪拍向他時,差點將無人機卷入海水中。無人家頂著巨浪疾風爬升,宵小迎著海浪衝了出去,他渾身如被撕裂般劇痛,死死地拽住手上的繩子,血流了出來,迅速被衝刷幹淨。海水形成的簾幕正在消退,洶湧澎湃地怒吼,驚濤駭浪一浪高過一浪。宵小飛了起來,腳底下水花四濺,他在海上風雨中像隻紙鳥般飛著。溫度變得極低,他呼出的氣變成白色的水汽,頭發與冰雹糾結在一起,變得又冷又硬。四肢變得麻木,他幾乎感覺不到被係住繩子的手腕還在滲出血。不知這樣飛行了多久,他似乎看到了陸地,耳邊有海鷗的叫聲,應該是陸地,回到柏圭了嗎?他發覺自己竟然有些想念這個地方,他從不覺得他會跟任何地方有關,非客非民,他隻是潛伏在暗處的殺手,不需要感情上的聯係。喬真的死了嗎?他忍不住想起深海裏的喬,他們是同一類人,看到同類的下場,宵小不免有些觸動。突然,無人機低空飛行,掠過一排棕櫚樹,宵小的大腿上被樹葉刮破了一道道口子,手上一送,無人機截斷了繩子,立刻飛走了。宵小從樹上摔下來,擦著樹枝一直摔到地上,他發出一陣痛苦至極的聲音,比死還難受的折磨。他睜開眼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一陣驚異,起初他以為又回到了原來的小島,仔細一看並不是,海上無人小島看似相同,其實大不相同,就像人一樣,每座小島也有自己的特點。眼前的這座小島從他雙腳一踏入,他便預感到有事發生,這裏修葺的太整潔,如果是個無人小島根本不可能大量進行人工修整。他仔細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餘味,是燃料的氣味,他不會弄錯,這是聯盟的戰略小島。沒準是節兀的倉庫,島嶼的設計簡約,沒有任何鋪張的修飾,很像節兀的風格。他沿著棕櫚樹走到離大海最近的地方,轉眼看到一個螺旋向上的石梯,石梯上是座白色的小型瞭望塔。他忍著疼痛,拾級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