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小看著通訊器挑出的一連串編號以為機器運行出了故障,節兀海域附近出現任何狀況都有可能。在他能辨識出的編號中除了他自己,喬、樂蒂的編號飛快閃過,殺手組織傾巢而出參與此次暴亂?他看得匪夷所思,一向低調、拒絕合作的殺手組織怎麼會蹚這渾水?聯盟、市政廳所掌握的權限誘惑力實在太大,而眼下的機會又千載難逢,殺手內部形成兩派,摻和派認為對今後有利,否則遲早會被圍剿,一個掌握太多精英階層秘密的組織不得善終是都希望看到的結果。觀望派主張等暴亂局勢過去後再行動,不要主動出擊。宵小一直懷疑殺手組織內部已經換人,在過去根本不可能有摻和派類似的聲音,一個不計後果的組織怎麼會關心起未來?鐸圖挑起的這場戰爭正在一步步瓦解那些看似最穩定的組織、派係,這個時候保護傘的中立尤其顯得刺眼,一個總在權力漩渦中逆水行舟的公司,這個時候冷硬地保持置身事外。這時,通訊器發出刺耳的噪音,宵小不得不捂住耳朵,鑽入水中隻見周圍的魚四散開來。噪音具有穿透力,聲呐使得周圍海域的魚類紛紛逃走,來不及逃走的翻著肚皮。宵小在水中打開幹擾器,這種程度的聲呐,幹擾器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耳朵內流出的血在他遊過的地方拉出一道長長的紅線,海豚從他前方遊過他著實吃了一驚,以為引來了鯊魚。再次浮出水麵時,他爬上一塊珊瑚礁,立刻嘔吐了起來,一下軟癱在珊瑚礁上大喘氣。他失去了方向,幹擾器已經停止工作,很快他也會死在這裏......眼前浮現的畫麵使他暫時沒有昏睡過去,他知道自己的狀態極差,隨便一個小浪就能把他拍下水去,在他還來不及自救前他可能已經溺水而死了。他以為這些是他的幻覺,他一腳踏上鬆軟的陸地,尚未站穩,另一隻腳便陷入了泥土深處,他使勁地想拔出一條腿,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一座正在燃燒的小島,棕櫚樹上一個個燃燒火球,從高處滾落,火球滾出一道火鏈,所到之處燒成一片。火勢包圍的建築物內不斷傳出尖叫聲,有人從高樓上跳落,接著更多人在高處從下跳,無法打開的門窗用一切能搬動的工具砸開。機器人被扔了出來,有的摔在地上粉碎,有的人被火舌卷走,機器人的慘狀無法阻擋正被大火吞噬、窒息的人。宵小忽然知道這是哪兒了,聯盟小島,聯盟總部就在這裏,是他和喬他們尋找的地方,也是盧曦帶著丹寧他們而去的地方。天空中不斷有飛機飛過,兩駕阿帕奇飛過後,對準隱蔽的島嶼發射了一枚地獄火導彈,另外一架阿帕奇上的單管機炮正在進行瘋狂的大掃蕩,地麵上所有的物體都在瘋狂跳舞,炮口狂怒地掃過之地,寸草不生。一個肢體殘破的人衝出火海,麵目全非,發生最後的求救聲音。宵小似乎認得那個人,柏圭上流社會的精英,慘死在這座小島上不知為了什麼。哦不,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們出現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說明,精英們總是能搶在平民之前取得所有有利資源,剩下不重要的才會施舍給平民,以此換取聲譽。宵小的雙腿被看似鬆軟的泥土牢牢黏住,子彈飛射,從他身體穿過去,他毫發無損。他不在這裏,不知誰給了他一個連接點,將他的全息投影拉到了聯盟小島,但又限製住了他的移動空間。客房樓轟然倒塌,一些人從廢墟中逃了出來,他看到兩張熟悉的臉,起先以為自己看錯了。隻見樂蒂艱難地拖著厲鄲,他的義肢斷了,兩人身上都在流血,看不清傷口在哪兒,身後的人沒跑幾步被子彈爆頭,倒在地上。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海岸邊被艦艇包圍,機械甲板在近海出架設了一段路,走在最前麵的人是全副武裝的安保,防爆門隔離了島上的火勢,走在安保人員後麵的是鐸圖。鐸圖登上聯盟小島了,柏圭發生什麼了?更讓宵小吃驚的是,與鐸圖走在一起的人居然是魯伊斯,他西裝革履,像個馬上發布新聞講話的市長,而不是鐸圖的俘虜。這兩人在多方派係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時,竟然聯手共同禦敵?宵小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但也似乎理解這些人對於權力、權限的貪婪,足以讓他們做出任何妥協或達成合作。鐸圖與魯伊斯看著聯盟小島陷入火海,阿帕奇掠過小島上空向附近島嶼發射地獄火導彈,小島上的防禦係統處於半癱瘓狀態,活著的人無處可逃。從火海中奔跑出的人皮膚大麵積燒毀,脂肪流了一地,還未跑到海岸便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登上小島的武裝人員給了那幾人一槍,替他們解脫。客房樓在大火中塌陷,很多人沒有逃出來,尖叫聲被火舌卷走了,空氣中飄滿汙濁嗆人的氣味,武裝人員帶上麵具,深入小島腹地。宵小沉默地看著這一幕,仿佛重演了24年前那場暴亂,柏圭幾乎被摧毀,外島中心醫院的舊址、沼澤地遭到了難以想象的破壞,市政廳與聯盟為了壓製那場暴亂派出機器人部隊進行大掃蕩。鐸圖和魯伊斯沒有看到他,在充滿灰色燃燒殘留物的空氣中,能見度越來越低。宵小希望樂蒂和厲鄲已經找到了逃生的路,盡管可能性極小。魯伊斯似乎想等到查看,鐸圖對他搖了搖頭,幾架無人機低空飛過,進行地毯式清點。武裝人員大部分來自柏圭的機器人部隊,魯伊斯從特勤組臨時調來的這支部分,加上鐸圖接管了一部分,這批機器人在阿帕奇、無人機的火力壓製下,登上小島搶奪有價值之物。“你確定這裏有我要找的?”鐸圖問。“我會讓老管家帶你去。”魯伊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