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群島海域。莫雷解開身上束縛的繩子,很快爬上一塊礁石,信號等在天空一閃,林科的身體被海水衝向礁石,在臉部撞出一個大窟窿,沒有血流出來,隻見內部金屬部件掉落了出來。莫雷將繩子綁在林科的脖子上繞了幾圈,拉上礁石,從腰帶上取出折疊刀在林科的腦部劃開一刀,更多的金屬部件從林科的腦部掉落了出來。他戴上特質的手套伸進林科的腦袋摸索,好一會熱摸出一塊金屬塊。他知道這塊芯片與喬從烤架膝蓋上取出的金屬塊十分相似,區別是他拿在手上的是未被升級過的芯片,他裝入檢測器後發覺損毀嚴重,記憶區塊盡數銷毀。他懷疑是被破壞,怎麼可能壞得這麼恰好?林科的軀體部分被繩子綁住雙肩,半個身子在礁石上,隨著海浪一起一伏,仿佛一具沒有頭部的僵屍,等待裝上新腦袋複活。天水診所很喜歡用換頭手術進行“複活”,那些支付了巨額保存軀體的人在等待更合適的義肢複活,莫雷手上的芯片是決定能否複活的關鍵。在一架飛機掠過上空時救生用品拋了下來,莫雷一躍入海,抓住救生包裹回到礁石,包裹裏有些醫療用品,他找到他需要的能量劑注入體能,整個人精神倍增。一個鑰匙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鑰匙扣上一按,沒反應,他想不透這東西給他有什麼用——驟然,在他身後的海水翻滾了起來,一艘微型潛艇升起,他回頭看了眼林科的屍首,一段記憶清晰地從他腦際飛過,他記得這個場景,一艘微型潛艇從海裏升起,隻容一個人通過,他明明已經帶著林科上了那艘微型潛艇,怎麼他又回到了這裏?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重置時間,把他扔了進去?怎麼可能呢?技術上能做到時間重置的人在保護傘內部有那麼兩、三個,權限上除了創始人沒有人能做到。能在聯盟群島內進行時間重置的人......莫雷驚出了身冷汗,他發現了一件事——他死了一次。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死亡,在他帶著林科上了那艘微型潛艇時,他被時間還原了回來。也就是說,他繼續做同樣的事,必將再次被時間還原,於是他將永遠重複死亡與複活的戲碼......他將林科的屍體扔進了微型潛艇,掉頭潛入海水遊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莫雷在水下小心地避開煩人的水母,天空不時飛過兩架無人機,看似正在附近海域展開搜索行動。聯盟已經不複存在了,能讓魯伊斯還這麼不放心的恐怕就是喬他們了。從精英階層跌入平民的莫雷很清楚一件事,當時間開始重置時,便是談判進入轉機之時。魯伊斯能下令炸毀聯盟群島肯定有了必勝的把握,不是鐸圖,便是保護傘從後提供了幫助。柏圭不會被毀,這座城市不會再發生權力交替,這個暴亂演變完成了權力的談判,利益重新瓜分後,行動如此迅猛、果斷,沒有保護傘的技術支持根本不可能完成。莫雷浮出水麵,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天空,天眼也許已經發現了他的位置。他腦袋一低,鑽入水下,他在水下看著一艘小船在海上漂著,船上沒有人。他又等了一會兒,小船隨便海水緩緩遊動,他檢查周圍確鑿安全無誤,一手搭住船身一側,一躍入內。躺入狹窄小船內,他甚至難以伸直四肢,沒有任何電子裝備的一葉扁舟讓他深感輕鬆。無人機的聲音時而響起,他將身上的通訊設備都扔進了海裏,雖然不知道要繼續再海上漂多久,他卻十分有信心他的家族很快就會派人來找他。神經網絡上等著重新洗牌的人數量驚人,他們認為在經過血的洗禮後,市政廳一定會有所收斂。起初莫雷也認為很有可能,甚至一廂情願地認為他的家族會改變態度,變得通融些。轉眼局勢陡變,他知道不會有這一天了,重新洗牌隻是對不需要的積存進行掃除,即止損,又能大刀闊斧地調整。他看著手上從林科腦部取出的金屬塊,他能否順利回到他的家族全靠它了。海水溫暖而平靜,他無聊地拍著水麵,濺起一陣浪花,幾條魚從他手下飛快遊過。他想起了喬、宵小、樂蒂......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他跟這些人談不上任何交情,卻有些遺憾往後見不到他們了,遊戲結束了,同伴們還在遊戲裏不知所蹤,而他正一步步向著家走去。不知過了多久,載著他的小船“咚”地一聲撞上了什麼東西,他以為礁石,眼皮都沒睜開一下。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光線,他手上立刻多了把槍——“住手!”男子厲聲喝止。莫雷適應了強烈的燈光後看清了來人是誰,很久不見,他沒從聲音裏聽出對方是誰。他收起手上的槍,起身笑道:“舅舅,你怎麼在這兒?”鍾嘉仁拉長著臉,他們家族裏的男性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休矢如此,莫雷更是如此。“我以為你在地下堡壘裏,”他咕咕地笑了起來,像在譏諷柏圭暴亂時市政廳采取的鴕鳥做法。他忽然轉開話題,說:“你怎麼找到我的?我給休矢發了信號,你知道嗎?”鍾嘉仁沒有回答他的話,隻道:“上船,陸上有很多事急需處理。”莫雷嘴上沒再問,抬頭看了看眼前這艘偽裝成遊艇的船,道:“遊艇真漂亮。”“東西找到了嗎?”鍾嘉仁問。他點了點頭,沒有將東西拿出來的意思,道:“休矢在哪兒?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說。”“他有事——”“他很忙,我知道。這件事很重要,他想知道的。”鍾嘉仁打量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莫雷上了遊艇後,鍾嘉仁對身後的兩名特勤人員道:“傳送加密信息到府邸,就說東西在莫雷手上,不答應他的條件他不會交出來。”兩人隨即從包裹裏取出馬達,按在小船的尾部,小船噌地一下飛起,在海麵上飛馳了起來。莫雷轉首一看,小船很快消失在海上。“現在就返回陸上?”莫雷問。“嗯。”鍾嘉仁上了甲板道。“聯盟小島——”“這些事你不用擔心。”莫雷笑了笑,進入船艙內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瓶威士忌,這一定是戴兮的主意,她真是個好心的人,隻可惜總是愛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