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矢不禁笑了笑，她皺眉道：“你笑什麼？”“無論成功與否，你什麼都得不到。”他道。“這些還重要嗎？”她反問，“我死過一次。”說著，她摘下雙手的手套，露出金屬機械手，逃離聯盟小島也使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報複你父親？”“我不關心他的死活，”她冷冷道，“這個人跟我不再有半點關係。我倒是希望他把我扔在閣夭黑店，像莫雷那樣放任。他要在柏圭立足，要打入精英階層，一個中年男人沒有家庭，沒有妻子、兒女，誰會相信他？吳競彙引薦他進入凹地理事會，那些人隻是看在吳競彙的麵子上。”“吳競彙有這麼大的麵子？”休矢喃喃道。“他有烤架這樣的兄弟，理事會很喜歡這種忠勇死士，他們厭惡一切神秘的人事。烤架參與過很多機密行動，這正是理事會最為看重的。”車開過溪水地，碾過的碎石與水飛濺出去，車身上一陣劈啪聲，搖晃了幾下開上雜草叢生的小路。“你打算一直這麼開上去？”休矢皺眉道，看了看周圍的景象，密林遮日，山上的霧氣繚繞。“換了手排擋隻能自己開。”她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打算一直開到山頂？”“為什麼不可以？”休矢歎了口氣，對她的車技毫無把握，道：“從這裏掉下去，沒人會來救我們的，你知道吧？”“誰知道呢，”琴珍珍聳了聳肩，臉上一抹狡黠的笑意，道：“或許山上的人聽到動靜會來一探究竟，至於誰搶在前麵就難說了。”休矢搖了搖頭，珍珍切斷了一切通訊設備，他偽裝的飛機墜毀隱瞞不了多久，鍾嘉仁很快就會分出人手追蹤線索。天眼隻是暫時地被中斷，到肅清所有的威脅後，天眼將成為魯伊斯的私人監控係統。向上的山路越陡越窄，珍珍將車停在一個山道岔口內，讓休矢下車去找樹枝，兩人將車用枝葉遮蓋住，剩下的路徒步。休矢走在前麵，珍珍一邊擦汗一邊看看天空，仿佛隨時都有什麼東西飛到上空。“這裏據說機械蜻蜓飛不進來。”休矢道。“哦？”“有磁場。”“怎麼可能？”休矢回頭看了看她，道：“山體內要是安置了實驗室或倉庫，肯定不希望被檢測到——”“可要是機械蜻蜓或任何間諜機無法靠近，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嘿嘿，”休矢笑了，“柏圭內外有很多這類地方，誰也不知道具體位置，通常不是發生重大事件，即使發現異常也不會通報特勤局。理由很簡單，磁場不能輕易被安置妥當。”“你還知道什麼？”“你和丹寧的仇是因為吳競彙？”休矢深表懷疑，眼神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緊握的雙手。忽然，珍珍鬆開了緊握的雙拳，繃著下巴道：“我不想談論這件事，但我可以保證在此期間與她和睦相處。”休矢沒說什麼，加快步伐在林中行走。珍珍手上拿著左輪手槍，休矢瞅了她一眼，她道：“以防萬一。”山道在經過一段荊棘遍生之地婚後，地勢變得平坦了些。休矢嗅到空氣中有火藥的味道，對她一揮手，她躲在一棵巨樹後，休矢在地上踩了幾下，左右周圍拍了一遍，最後指著一塊空地道：“就是這裏。”珍珍從樹後走出來仔細一看，平坦的空地上除了塵土、碎石什麼也沒有，疑惑道：“我什麼都沒看到。”話聲剛落，覆蓋滿塵土的地麵緩緩移動起來，打開一條縫隙，黑乎乎地通向地下。珍珍猶豫不決，休矢率先走入通道，縫隙剛好夠一個人通過，他頭也不回地說：“你來嗎？”珍珍拿著槍走在他身後，才剛進入一片黑暗的地下，身後的縫隙立刻關閉。她感覺到自己的腳踝一直在打哆嗦，道：“你知道下麵有什麼嗎？”“柏圭的匿名倉庫，你知道嗎？”“有囤積癖的窮人們最愛。”珍珍忍不住沒好氣道。休矢嘿嘿一笑，道：“我在匿名倉庫裏找到過不少好東西，都是很多年無人來取的存物。”“租賃費用比寄存物貴，當然沒人來取了。”“你忘了，吳競彙也開了個倉庫寄存。”珍珍一怔，道：“他不需要。”“不需要沒錯，”休矢似乎放慢了一下腳步，道：“但他確實有個寄存倉庫，我有個朋友就住在倉庫裏——”“倉庫裏能住人？”“他有一堆攝影器材，比起房租，倉庫的租金很不錯，隻要支付一些消費給守衛，沒人在乎你待多久。”“他放了什麼東西在這裏？”珍珍聲音沉悶地問，在黑暗中前行讓她心神渙散，她不停地假想黑暗中埋伏著不可知的恐怖，對休矢說的事並不關心。“可能是節兀倉庫裏的一些東西。”休矢在黑暗中忽然握住她的手，珍珍條件反射地要甩開，發覺是休矢的手，道：“我自己會走。”“這很好。”休矢沒有放開，握著她的手掌加快了腳步。珍珍心神不寧，道：“這裏真的是倉庫？怎麼會在這兒？”“沼澤地的背後，與外島中心醫院的實驗室舊址又有相當距離，誰會想到山體中被人挖空了一部分呢。”休矢的腳下踩到一堆細碎之物，聽聲音大多為玻璃碎片，或許是試管、量杯之類的廢棄物。珍珍聞到一股發黴汙穢之氣，猛地咳了起來。休矢拉著她在台階上健步如飛，她嚇得一陣驚呼，雖然周圍什麼也看不清，可她非常確定若從台階上一腳踩空，兩人肯定摔死。她驚叫：“你——你慢點啊！”他仿佛看到了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光線變得逐漸清晰，他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他們在這，是這裏！”地下發出一陣瑣碎聲，腳步聲向兩人靠近。珍珍在黑暗中試圖瞄準聲音的方向，休矢急道：“不要開槍——”“——我是盧曦！”一個女子的聲音電光火石間傳出。珍珍一偏手腕，子彈打偏，射入牆體。“我是莫雷，”又有一個男子的聲音，“是休矢和琴珍珍嗎？”“是的，是我們兩個。”休矢站在珍珍身前，在未看清對方的麵目前，他下意識地用身體擋在珍珍身前。這時，盧曦點燃了手上的蠟燭，燭光打在她沾了灰塵地臉頰，與她平時冷漠、嚴肅的模樣判若兩人。休矢微微一笑，是他們沒錯。珍珍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對方兩人，道：“你們找到了什麼？”莫雷指了指身後一道打開的門，看起來像個實驗室，盧曦道：“你們自己去看，我們也剛到一會兒。”“這是沒有燈？”珍珍看了看盧曦手上的燭光，實在很不習慣。“不能。”盧曦道，“鍾嘉仁隨時都會進入山林搜山，天眼會將方圓幾百公裏內所有用電設施進行檢測分析，很快就能確定我們的位置。”“現在有什麼辦法？”休矢道。“隻有快，”莫雷道，“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把這裏的事情解決。”